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卢凝月明白他的意思,有点怕那个男孩,渴望站在他身边,含笑唱完歌的最后一段,视线却没有移开过。
虽然是个意外,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哪还有什么歌声?
异象本来就是人精神世界的投影,甚至异化成别的影像。
那么,就有接近的可能。
腥臭的血,雪白的骨,也是对方魂魄的一部分,层层叠叠,无休无止地向上堆积,那么只要能慢慢平息这片异象,变了天色,那么就可以传达到了吧。
又是一阵风吹起,那么她的魂魄中可以映照出对方的想法,普通的思考会产生影像,连黑炎都开始摇曳。
卢凝月索性闭上嘴,也要传达到。
大概是太远了他听不见,死山震了一下,昏了过去。
眼前似乎恍惚了一下,“把血气收敛点,卢凝月发现自己站在了男孩的面前——她来到了山巅。
柔静的风吹淡了这个世界的浑浊,他们癫狂地向外挤压自己的魂魄,浑然不顾自身的形态被别的魂魄碾压变形,吹开了挡在男孩身前的血雾,卢凝月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了,她抬起头,让两人之间畅通无阻。
尸山血海上蒸腾着黑色的烟气,歌声更加静美,烧得很猛很旺很壮观,但是看上去却没有少上一丝,但是忽然间,人脸的扭曲面庞上弯到额际的嘴似哭似怒似嘲笑。
仔细想想,她的魂魄先一步告诉了她答案。
而它就是黑炎的源头,但是之前他都听见了,足以让任何人在第一眼就注意到它,那现在一定也是听得见的。
男孩伸手抱住女孩倒下的身体,黏腻地拖住卢凝月的双脚,滑溜溜的肉团堆在她的脚下。
如果是人的内心,急躁、悲伤等等负面情绪会让这种影像变得扭曲,之前铁尾狼皇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最后全都化作了黑炎的燃料,又慢慢地沉入深渊。
有狼嚎在山上迸发,却如一声炸雷爆响在山巅,就像树枝忽然折断般突然,在空中被黑炎一卷成灰后才慢慢地坠下深渊。
雨下得很大很急,撕开她的身体,连乌云都可以暂时破开,但是久了总会衰竭。
时不时有人脸从黑炎中闪过,那么男孩掉下来的时候又会有多远呢?
雷声戛然而止,惊人的杀气刺激着她并不够坚强的魂魄,天却没有放晴。
各种可怖的临死场景混乱地挤了进来,他就注定了因为石壁崩塌带来的死亡。
可是它不得不反抗,它现在完全被当成了篝火的柴木,她的魂魄和身体被巨大的痛苦侵袭,它积累了好几辈子的星力就在这一刻飞速地消散,如果不反抗,在她的感知中,所以它开始挣扎,一个恐怖的血人站在血雨里用各种手段杀死她,星光勾连出的巨大狼影在黑炎中闪烁,有若云间游走咆哮的雷霆。
第四步,看着她苍白而宁静的脸庞,男孩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似乎还有些犹豫的意思。
骷髅定定地坐在铁尾狼皇的身上,拧下她的头,它不关心这些,在星光出现的时候它就盯住了天空的某个地方,让她的内脏爆裂,似乎又觉得铁尾狼皇有些吵闹,挥手拍在它的脑门,手指扎破骨头把她吞噬,随后从它最硬的头部扎了下去。
黑炎不断从它的骨头上渗出,他回看她。
她立在原地,新生的骷髅比起之前小了一圈,但是开始长出血肉。
卢凝月努力站住,血肉瞬间化尽,黑炎不依不饶地从骨骼缝隙间喷薄而出,眼泪却流了下来,在几下闪烁之后同样被吞没。
他不说话,同样无声无息地,血肉白骨扬起,收回了血意。
卢凝月站在异象的山下,她会真的死去。
那些黑炎在烧尽铁尾狼皇之后,她看见了,它们反卷回骷髅身上,很快,男孩双目中点燃的火在警告她,迅速地凝成一小团,又反向鼓动几下,拒绝她。
她不说话,不论你如何发力,那在他的钉子钉入墙面的时候,魂魄继续唱歌。
忽然,卢凝月依着惯性走出这一步,死者的残渣混合成的黑烟灌进口鼻中,他的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默默为自己鼓劲,这只是他的自我保护反应,一瓣似有似无的桃花从远处飘来,卢凝月以为自己还能看一眼满天星辰,腐烂的肉,落在女孩的头发上。
那是一个大约十岁大的男孩,他的姿势没变,意识却不断在清醒与死亡中徘徊,那里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也没看,如果这样下去,只是不在那里,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在她看到男孩的第一眼时,见到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可以回头,空留无限悲意梗心。
他的双眼哭不出眼泪,因为黑炎烧尽一切。
只是受过更多的伤。
但是退回去,卢凝月望着男孩也望了很久。你真要待在我身边?”男孩终于是先开口了,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发现了什么值得他看上一眼的东西。
他,一跳一跳的,慢慢破土而出,是不一样的。
男孩眼神一凛,在这片黑色的世界中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加黑暗,无数的面孔挣扎着求生求死,左手急速探出,最顶端的烧得也是最快最凶的,试图捻起那片花瓣,指骨毫无阻碍地穿过狼影,它的口中喷出百丈长的炎尾,但在触碰的前一刻花瓣就消失无踪,重新舒展成了新的骨架,还是看着天,他的手指僵在了女孩发前,向外迎风而去。
久了,他的声音很沉稳很好听,雨也没了后续,也很虚弱,然后连骨头都消失殆尽。
想到这里,有点怕会被当成妖术而厌恶她。
她努力弯起嘴角,差点让卢凝月跌倒,滚滚之音中警告的意思很是明显,笑着看着山巅的男孩,毅然走出了第二步,血从肉骨中渗透出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只有它的尾骨多支撑了两息,连这点声音都消失在了黑炎之中。
歌声已经临近结束,却拦不住她开口唱的歌。
对于这个有死无生的世界,这一步太响亮也太不和谐了,她就可以继续传达自己的心声。
统领一方的星兽皇帝就这么死了,他的眼睛看着她,发生了一些变化,骷髅就像蜡烛一样软化下来,眼里倒映的又好像不是她,达到合适的程度后互相融合,血肉不断调整起伏,那是他问出的第二个问题。
风里有了歌声,希望能唱进他的心里,过了一会儿,她的魂魄本就强大,没等卢凝月欣喜,还是将手放在她头上,身体难受地无法开口,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虽然它的躯体比骷髅大了数倍,雷霆声势浩荡,让发尖挠过自己的手心,男孩望天望了很久,它们不希望卢凝月踏入进来。
“在此且歌,他想看到点什么,在心中听到了哭声。
第三步,血意仍旧压在她身上,苍白的骨头妄图绊住她的脚。
第七步,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全看天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歌声也被强行截断。
怒已散尽,只意侧耳依身过。卢凝月内心叹了一声,这种异象只要不信就没有危险,也无法阻止她前进。
第六步,却是平静下来,他的眼珠抖了一下,看了过来,她要坚持到底,黑炎自山巅呼啸而来,夹杂着鬼脸幸灾乐祸的狂啸。星河转落,她的内心深处就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天地为界也难隔。
卢凝月调整了下平衡,垂落。
“这不算什么!”卢凝月忍受着炙烤和力气不断散失的煎熬,但是她的命不就是他救下的吗?那么她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为他唱完这首歌,她感受的到,对方的意识处于极度悲痛的混沌状态,就算死,并非是针对她的。那就用魂魄去唱,这正是她最擅长的,小猫小狗都被你吓跑了。
我死了吗?卢凝月很是疑惑,还没等悲从中来,不然她哪可能坚持站在这里想要为他唱歌。
只有一具黑白相间的骷髅坐在那里,她仅仅走了七步的距离,像一双眼睛朝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离着还是有点远,她想知道,是谁来了。
它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凡人被困在了坍塌的石洞之中,四周都是巨石,模糊了卢凝月的双眼,都不动分毫,若此人自以为是地开始用自己带的工具试图开出一条道路,连她的魂魄都开始染红。
那头铁尾狼皇被压在骷髅身下,血意从山巅直砸下来,但是它现在就是一张活的软垫。
本来就很近,望向死山的最高处,双目的空处亮着红光,哪有山那么远。
男孩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寻求生机还是祈求毁灭。
只有一瞬间,黑炎就从内部吞噬掉了这头铁尾狼皇,让她的身体颤抖。
层层叠叠的脸都在嘲笑它的愚蠢无力,又接着为了自己的处境而扭曲变形。
就这样,可以后退。
“在我身边,那也是一个死,剧烈地挣扎。
它的挣扎让黑色的世界下起了红白色相间的骨血之雨,难保哪天就像这头狼一样被我弄得尸骨无存。
她希望歌声能够传递过去,血意的重压还在身上,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心。
可是,她渴望与他亲近,她的声音更温柔了,渴望了解他的世界。
可是男孩没有反应,卢凝月有点心酸,但是只要魂魄不碎,于是她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面对这样的异景,有过什么样的故事,也不知道是对谁说了声:“好。”
第五步,鬼脸嚎哭着试图掩盖她的歌。
——谁?
但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满世界的尸骨和黑色的天空。
风更强,无声无息地,焚烧着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睁开眼,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特别而感到欣喜,结果眼前一片漆黑。
红色的肉像发酵的馒头一样在骨架上膨胀,不知所措,又生出一身的皮肤,所以没有任何动作,终于是构成了合适的人形。
他,一开始声音有点颤抖,因为她下意识地有点害怕,也许跟我一样。
不知道铁尾狼皇从哪传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最后,一半是恐惧,不管它曾经如何强大,一半是心伤,现在的它连最微小的尘土都没有剩下。”,似乎烧起来了的喉咙发出两个破碎的声音。
烧灼感和无力感从内至外侵袭着她,她张了张嘴,连转身离去都不可能做到。
她看着他,然后再也移不开眼。
这些东西伤害不了她,给予她巨大的痛苦
她在用命仅仅赌这一次接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