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姐姐,你看!你看!”陆姗姗一路小跑,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手工课上做的珠串项链送给妈妈。
护士蹲下身来,看见陆姗姗手里五颜六色的珠串,“真漂亮,这是姗姗做的?”
陆姗姗笑的乐呵呵的,连连点头,“嗯嗯!这是我手工课上做给妈妈的礼物,带着姗姗的项链,妈妈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双眼萌着一团水雾,闪闪亮亮的。
护士摸着陆姗姗柔软的头发,有挡不住的怜爱。真羡慕陆可欣,这么年轻就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还有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做老公,简直就是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生活嘛!
陆姗姗一蹦一跳的往陆可欣的病房跳去,护士不禁叹了口气,这样的好福气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啊!
“妈妈,妈妈!”陆姗姗一下子扑到陆可欣的怀里,陆川川在一旁给陆可欣削着苹果,今天姗姗一放学就一直在捣鼓她的宝贝项链,司机、护士、甚至是路人甲乙丙丁,逢人就说,想来总算是正式演出了。
“这是姗姗今天手工课上做的项链,好看吗?”陆姗姗扑闪着水汪汪的打眼睛,让这冷冰冰的病房里多了不少生气。
“这些漂亮的珠子都是姗姗穿起来的呀!肯定不容易吧,姗姗真棒!”得到了妈妈的表扬,陆姗姗笑的更开心了。
“你已经讲了无数遍了,别老是赖在妈妈身上,赶紧下来让妈妈吃个苹果。”陆川川已经将苹果削好,切成了小块装在碗里,拿着小叉子一并递给陆可欣。
陆姗姗听见哥哥说她,嘟起了小嘴,“人家就是要妈妈抱嘛,就是要妈妈嘛!”陆姗姗在嘴里嘟囔着,死死拉着陆可欣的手臂,不肯下来。
陆可欣的身体还很虚弱,惨白的小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姗姗也吃苹果好不好?”陆可欣接过陆川川递过来的苹果,一口一口喂姗姗。
“妈妈喂的苹果最好吃了,妈妈对姗姗最……好了!”陆姗姗故意大声的说道,有妈妈撑腰,姗姗还撅着嘴挑衅的看着陆川川。
陆川川早就习惯了姗姗的任性,只好又拿出一个苹果,洗干净,仔细拿刀削着,陆姗姗这个小馋猫肯定会把苹果都吃光的。
“姗姗就知道妈妈好了,爸爸吃醋咯。”顾熙刚从公司开完会就赶来了,看见陆姗姗在陆可欣怀里撒娇的样子,甚是可爱,一把抱起了陆姗姗,亲了好几口。
“不要嘛,不要嘛!爸爸的胡渣扎人。”陆姗姗的小脸被顾熙蹭的刺痛,赶紧用小手瞎倒腾,想要推开顾熙。
“胡渣?”顾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近公司一大堆事,一有空就来看看陆可欣,有时不放心一天还要来好几趟,被姗姗嫌弃了,这才发现胡渣都没刮干净。
“公司忙,就不要来回跑了。”躺在病床的陆可欣转头看着顾熙说道。
陆川川看着天天见面,还时不时相互深情凝望的两个人,适时的拉走了陆姗姗。
“爸爸、妈妈我带妹妹出去玩会儿。”陆川川小大人一样领着陆姗姗。
“等下等下。”陆姗姗赶紧挣开被陆川川拉着的手臂,跑到陆可欣跟前,“这是姗姗为妈妈做的,妈妈带着它就能快点儿好起来,姗姗想妈妈赶快回家。嗯嗯!赶快回家”说完,陆姗姗就跟着哥哥跑到走廊上转悠去了,又到护士站去跟护士姐姐们玩。
长得可爱的小孩就是讨喜,陆姗姗又是个人来疯,看着护士们对她又亲又捏,还给她好多好吃的,更加能说会道了。不仅护士们,连住院的病人、家属都围在了护士站。陆川川只好被人无奈的捏着,顺便向玩的正high的陆姗姗投去鄙视的目光,卖萌可耻!
病房里,顾熙坐到陆可欣的病床边,温柔的抚摸着陆可欣的脸颊,关切的问道,“今天感觉还好吗?”
陆可欣笑了笑,“这个问题不是几个小时前才问过嘛。”顾熙中午特地带了午餐送到病房,医院提供的食物看了都没胃口,虽然有管家会照顾陆可欣的三餐,只要有时间顾熙还是会自己来。
“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陆可欣望着顾熙深邃的眸子,窗外是朦胧的夜色,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呼吸是那么清晰,只有监护仪“滴滴”的声响。
气氛恰到好处的暧昧,顾熙慢慢俯下身来,刚要吻到陆可欣的嘴唇。
“可欣,听说你病了,今天在A市有个会,过来看看你。”莫天磊推开病房门,打乱了两人的心跳。
紧随其后的是陆川川,“都说我妈现在很忙了。”陆川川斜上45°角鄙视了一眼这个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故意捣乱的莫天磊。
陆可欣慌张的整了整自己的病号服,“学长,你来了。”陆可欣脸上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莫天磊并不理会陆川川的阻拦,更不屑于顾熙的臭脸,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放到陆可欣面前,“这是prada这一季新发的包包,8月份才会全球发行,想着这一季的设计很适合你,就托人先拿到货送给你。”
陆可欣礼貌的打开了礼盒,里面躺着一个冰激凌绿的包包,荷包型的样式依旧在这一季延续,更多靓丽的颜色加入,让设计更加适合年轻人。陆可欣早就翻杂志看到了这款包,一眼就被它可爱的颜色所吸引。全球限量100个,更重要的是它的价格足以让老百姓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大骂狗血的拼爹时代的不公平!
“这……”陆可欣刚在酝酿着拒绝的措辞。
“收下吧,你拎着肯定特别好看。”莫天磊依旧展示着他杀伤力十足的笑容,相传大学期间,莫天磊一次演讲中,无意朝着一姑娘微笑着抛了一媚眼,那姑娘真的就幸福的昏了过去,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我老婆喜欢的我来买就好了,不劳您费神费心了。想来这个包天磊你定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各个大牌的首发品都拿来给可欣挑挑。”顾熙拿过礼盒,合上了盖子,又递还给莫天磊。打着限量又抢先的招数,可真是够卑劣的,顾熙的脸上是平静又笃定的眼神,心里恨恨地把莫天磊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这个包的设计师是我好朋友,初稿开始我就给他提了不少建议,可以说是见证了它的诞生吧。这是那个设计师朋友的谢礼,不费什么意见的。”莫天磊微笑的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对啊,听说最近莫氏钢铁生意开始低糜,连续好几个月赤字,这么大的盘子,您还是省着点儿花,再这么亏下去,恐怕要倾家荡产了。”顾熙拿最近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莫氏钢铁亏损严重的新闻打压过去。
“烦您费心了,媒体总是会小题大做,莫氏只是有一个月赤字,经调查还是财报统计有个小失误,看来大家对莫氏的关注度挺高的。我倒是听说顾家今年珠宝销量不是很好,要不要我帮你们定一批,缓解下销售们的压力。”
两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从上到下一身大牌,站在医院病房陆可欣病床的两侧,看似官腔十足的交谈,却犹如一波又一波猛烈的炮火攻击。陆可欣不由得捏紧了被子,实在是忍受不了从脊梁往上冒的寒意。
“妈妈,爸爸,姗姗饿了,姗姗饿了!今天为妈妈亲手做项链,爸爸是不是要给姗姗奖励呀!”陆川川凑到陆姗姗的耳边叫她冲到两座冰山中间,当然后面那句项链、奖励什么的是陆姗姗自己加的台词。
姗姗的出现,让顾熙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莫天磊的致命弱点。“是呀,姗姗饿了,爸爸也饿了,妈妈想吃什么呢?爸爸叫人送人来。”
一连好几个爸爸妈妈让陆可欣头脑有些混乱,顾熙没错,这就是他跟莫天磊想比最大的优势。不管莫天磊如何风流倜傥,如何善解人意,顾熙永远都是陆姗姗和陆川川的爸爸,种在每个细胞里的基因,怎么都改变不了。
莫天磊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一局输了,依旧很有风度的将prada包包放在陆可欣的床尾,又走到陆可欣身边轻轻抚摸她的额头,“请你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莫天磊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留下顾熙咬着牙根,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是他与莫天磊之间的战争,一旦打响,便没有输的理由。
陆姗姗反正听不懂他们大人之间那些噼噼啪啪的一大堆话,又爬上了陆可欣的床上,欣赏着陆可欣脖子上,她花了三节手工课完成的珠串项链。
陆川川望着莫天磊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顾熙,自顾自地想着什么。
顾熙又站起身来说道,“我去送你老同学。”跟着莫天磊走了出去。
陆可欣却躲在床上看着两个人,腹黑加腹黑,好要命啊,一定每次都这么风雷电掣的嘛!
陆可欣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医院住的让她全身都没劲儿,天天就吊吊水,不如早点儿回家。终于挨到了出院的日子,在听完足有半个小时的医嘱后,陆可欣差点儿无聊到睡着了。
“在家里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你现在还不宜运动,适当走动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太过剧烈,还有在饮食方面也需要做一定的调整与配合,蛋奶之类的高蛋白物质要补充……另外……”医生在饮食、作息、复诊、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其间夹杂着各种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当陆可欣神游回来,发现医生还在说着那倒霉的医嘱后,她就绝望了。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折磨都完成了,陆可欣由衷的松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又转身上楼办理出院手续。
好不容易办好了各种手续,司机过来说顾熙没有时间,便径直将陆可欣接回家去,陆可欣随着车子一开进别墅就看见门口陆姗姗和陆川川夹道迎接,陆可欣赶忙下车,揉了揉两个可爱的小脑袋。
“妈妈,妈妈,亲一亲欢迎回家。”陆姗姗亲昵的蹭一蹭陆可欣,懂事的没有爬上来要一个拥抱。
陆川川则笑而不语的打开门。
陆可欣大叹一声,终于又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顾氏大院内,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院子中,顾擢宵坐在大厅之上看着顾熙,顾熙走进门来,随手把车钥匙丢在茶柜上,便在径自坐在沙发上。
“爸爸,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顾熙淡淡的开口,并没有看顾擢宵。
“我不同意你们订婚。”顾擢宵言简意赅的说道,直接奔了主题。
“半年前你说让我半年之后结婚,现在半年之后了,你又要出尔反尔吗?”顾熙静声说道。
顾擢宵脸上一片严禁,已经苍老的面容却依旧充满着的威严,眉宇间仍旧展现着冷厉强硬。
“这个女人不配进我们家门。”顾擢宵再次强调。
顾熙冷笑,“什么叫配,什么叫不配呢?”
从来顾熙都没有这样的态度过,让顾擢宵楞了一下没有回答。
“爸,我尊称你一声爸,希望你不要把我们这样的关系都打破,这件事是我要做的,你同意我会做,你不同意,我也会做。”
“不孝子。”顾擢宵气急。
顾熙面上的表情却是初期的平静,他静静的看着顾擢宵说道,“爸,您似乎也没有生过我,又谈什么孝与不孝呢。”
“我今天过来告诉你我要订婚的消息,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只是通知。”
然后不等顾擢宵说话,顾熙便径直走出了门。
25年前。
一个破落的小院子中。
年幼的顾熙躲在柜子里,紧张的攥着小手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外面。
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头发披散着一半,拖鞋踢踢踏踏的穿在脚上,一走路便发出很响的响声,她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
”孩子,你出来,快出来啊……糖,吃糖。”
顾熙舔了舔嘴唇,又紧紧的攥紧柜子一动不动。
他不能出去,妈妈已经丧失了理智,自己出去的话,轻了是一顿毒打,重了可能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扔下山崖。
顾熙从柜子门口透过缝隙继续看着外面的女人拿着糖引诱着自己,在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她的表情已经变的阴冷起来,不住的大声让道,“快出来,出来,让我杀了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毁了我。为什么要让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娃娃,妈妈,妈妈,咱们不要那一千万好不好,我不想生孩子……”
顾熙身上已经全部渗出了汗,额头上也被汗水浸湿。
但是他一动不能动,只要稍稍一动就有可能被妈妈发现,而发现的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由亮变黑,而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不行。
传来了咕咕咕的叫声。
早晨他只简单的吃了一小碗粥,便迫不及待的藏起来了。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
睡意袭来,顾熙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不能睡,如果睡了,自己就可能被妈妈杀掉。
顾熙早已经饱受惊吓,精神高度紧张着,但是他仍旧睁大眼睛看着着一切,无声的流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他没有,他从小就没有爸爸,只有一个疯母亲,高兴的时候会把自己搂在怀里,更多的时候会拿起藤条抽打他,甚至拿起刀子要杀掉他。
年幼的顾熙多么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妈妈可以把自己楼在怀里,唱着歌谣哄自己入睡,哪怕只是看着自己也好。
可是,不能,没有这样的假如。
忽然女人走到了柜子面前,冲着里面拍打道,“顾熙,出来,快出来,顾熙,乖。你看,妈妈这里有糖,有糖,给你吃。”
顾熙却一直紧紧的抓着柜子,他又舔了舔已经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进水了。
女柜子外面的人像是不甘心一般又摇晃了下柜子,可是柜子已经被顾熙从里面锁住了,一点都打不开。
女人无奈,只得转身在屋里烦躁的转起身来。
一圈又一圈。
不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面上挂上了一抹有些难受的神情,又走到了小男孩所在的柜子面前,摇晃着喊道,“顾熙,快打开门送到医院里吧,妈妈肚子好痛,好痛。”
顾熙透过柜子看到一脸疼痛的妈妈,当了真以为她是生病了肚子痛,心里不禁一阵紧张。
妈妈不能这样,妈妈生病了,自己要救妈妈。
于是他伸出小手来,快速的打开了柜子。
“妈妈,你怎么样了?”小顾熙满脸焦急的看着妈妈,小手忍不住覆上妈妈的额头,探看着有没有发烧。
忽然妈妈由痛苦的表情变成了得意,紧紧的抓住了顾熙的手,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顾熙紧紧挣扎着,可是孩子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大人,只被妈妈轻轻一拎就拎起来,拖到了院子里。
“妈妈,妈妈……”小顾熙不断的叫着妈妈的名字,可是仍旧不能够阻止妈妈停下来,她拽着顾熙,顾熙的小手已经被抓的生疼。
见求救无用,他忽然意识到危险,开始大声喊着救命,声音颤抖,充满着无助的恐惧。
“别吼了,是不会有人过来救你的。我今天就要杀了你,偿还我的青春!”妈妈有些不耐烦的低吼道。
吓得顾熙一个机灵,便不再说话。
很快,便被拖到了院子里的大水缸旁。
顾熙只有四岁,他的身高还不足大水缸的一半,水缸里面盛满着水。
妈妈举起顾熙来,便把他扔进了水缸里。
“不要,妈妈……”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声哭喊,可是这些都无济于事。
他伸出手来,还好,竟然紧紧的把住了水缸的边角,身体不至于一直落入水缸中。
女人紧紧盯着顾熙,眼睛里充满着必杀的光芒,他伸出手来,将顾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搬开,想要把他淹死在水缸里。
“妈妈……求求你……不要……不……”
顾熙大声的求救呼喊着,可是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被掰开,另外一只手也麻木的握不住水缸的边角。
终于妈妈伸手把他的所有手指都掰开了,顾熙整个身子便沉入水中。
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水之后,便再也没了声响。
女人肆意的微笑着,顾熙从最后一眼中,才看到了她的微笑。
只是这是在想要杀死自己之后。
妈妈是真的恨自己。
恨不得自己死。
幸亏后来邻居赶到,才把还没有淹死的顾熙捞了起来,快速的送去医院里,才捡来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