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倾身在沈荣华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荣华大惊,退后两步,手中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我不会帮你做这事的。”
柳姨娘大怒:“不帮我做,以后每半个月的糖豆儿你就别想吃得到,到时候看不难受死你。”
糖豆儿?
沈荣华疑惑,脑中闪过些片段,在柳园时,每半个月柳姨娘都会给她些好吃的糖豆儿。
“来,拿去,等晚上你想吃糖豆儿时,忍得住不吃,你就可以不做这事。”柳姨娘笑得温柔递过几颗糖豆儿。
一手药粉,一手糖豆儿,沈荣华回到住处就研究起那红色的小圆糖豆儿,透明成胶状的,嗅一嗅也嗅不出什么来。
她本身并不喜吃甜物,只是柳姨娘特意提起这糖豆儿,却不得不引得她重视起来。
吩咐黑丫去外面买来相同的糖豆儿回来后,忐忑不安的等着夜晚的来临。
当黑夜替换了白昼,斗转星移间,沈荣华也察出身子的不适来。
冷,全身都很冷,鼻涕直往外冒。
她感冒了吗?
小奴黑丫见此状着急的说要请大夫,沈荣华却是阻止了,她自己就是半个大夫,如今这症状却让她疑惑了。
并非感冒,却似感冒的症状。
“糖豆儿,糖豆儿拿来……”大叫着唤小奴去拿糖豆儿,大把的往嘴里塞,刚入口却是吐了出来。
“不是这个,拿桌上匣子里的糖豆儿过来……”
小奴又赶紧去寻沈荣华说的糖豆儿,也不过才五颗而已,沈荣华吃了一颗,身子的那股不适好了些,又吃了两颗,却已是没有再发寒的症状了,再吞下一颗,全身的气息都舒展了……
只余下这最后一颗吞下,全部的神经似乎都尝到了美味,飘飘欲仙也不过如此。
如此这般,她要再不知这是为何,那就白瞎了她医学世家的名头。
毒瘾!
怪不得柳姨娘会说忍得住不吃这糖豆儿时再说大话。
“小姐,这柳姨娘就没安好心,这糖豆儿也不知柳姨娘那儿弄来的,小姐半个月不吃就难受的要死,这可如何是好?”
沈荣华脑海中闪过这具身体的记忆,三岁时刚到柳姨娘那儿,本是不熟悉,偶尔柳姨娘还会打她,她哭喊着说不待在柳园时,柳姨娘便拿这种糖豆儿哄她。
而后吃上了瘾,柳姨娘就是打她,她也忍着,就为了每一个月能吃一次这种美味的糖豆儿。
后来就发展成每半个月吃一次,照这样来算,这身体中的毒瘾还不是很大。
她能想得到办法戒掉,只是不知如何回报柳姨娘这份‘恩情’才是?
而此时,柳园中。
于妈妈正给柳姨娘汇报着晴阁中小丫鬟得来的消息。
柳姨娘听罢哈哈大笑:“我就说,这么个小丫头,怎么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沈苏氏呀沈苏氏,你既把这只小白眼狼护在身下,那不被咬上一口怕是不合适呀。”
翌日,一切如常,只不过柳姨娘身边的于妈妈把沈荣华的换洗衣物送来时,多送了一小盒子糖豆儿。
这几日府中的小姐们都忙着置办新衣物,就为了马上要来临的赏梅宴。
而大夫人则是在前厅忙起老爷升官纷纷来贺的同僚夫人们。
这些日常来府中走动的,除去各家官员的夫人小姐们,来的最多的却要属搓合姻缘的媒婆们了。
府中共七位小姐,最引人关注的乃是嫡出的大小姐沈明媚。
虽养在深闺,却美名远播,那似莲花般的女子,高洁清雅,自是各家大户想要娶进门的名门闺秀。
大夫人每一日都笑开了颜,别人的夸奖恭维自是接下,但提到女儿的婚事却又叉开话题。
心中想的却是,她的女儿那都是要嫁入皇室的,一般官员之家想高攀,那是门儿都没有的。
却不知,柳姨娘的这只黑手正是伸向沈家大小姐沈明媚的。
话说这沈家的大小姐沈明媚,那可也是个妙人儿,不光人长的美,才情那也是京都内一等一的高手。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弹得那一手好琴,曾得到过天子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会闻。”
养在深闺多年的沈明媚自是要借此次宁王府的赏梅宴而开始与名流闺秀们相交的局面。
每日在府中苦练琴艺为的就是赏梅宴上一鸣惊人。
但谁成想会出了意外!
距离赏梅宴不过三日的时候,沈府上请了各路大夫进府,说是大夫人病重,但私底下都知是大小姐沈明媚病重。
北风呼啸而过,天空飘起几片雪花,沈荣华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伸手接一片雪花,入手即化。
这场寒流不知何时能过,而这府中的每一日都胆战心惊。
“小姐,小姐,老爷吩咐姨奶奶们和小姐们都去苏园候着。”小奴从外面跑回来,一张白净的小脸冻的染上了高梁红。
“好,这就去。”
晴阁距离苏园也不过一里地左右,待沈荣华到时,却是满屋子的姨娘姐妹们。
此时的大夫人不若往目的光鲜明亮,就连身上那件弦紫色的锦袄,沈荣华也识得是昨个儿已经穿过的,袄身还起了皱褶……
沈荣华这前脚刚踏进屋子,就听便宜爹一声怒喝:“跪下!”
抬眸不解的望向满脸怒火的便宜爹:“父亲?”
“还认罪吗?你大姐姐的毒难道不是你下的吗?”沈琦怒极了,耳闻大女儿身体微恙,可没有想到竟然是中毒。
“……”
沈荣华抬头一一扫过她这具身体的父亲、母亲、姨娘,姐姐、妹妹们……他们或是愤恨,或是事不关己,还有一些幸灾乐祸者。
“父亲真就认为女儿是那种蛇蝎心肠之人吗?”她并未跪下,而是扬起头来,满脸纯真的笑容。
这样一双纯净的眸子,这样问出的话,让沈琦禁不住心头一愣。
沈荣华什么样,十二年了,沈琦清楚的紧,被柳姨娘养的见了自己都会害怕,可是几次,她非但不怕自己,还敢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