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珊同样焦急的看着云嬷嬷,却见她早已没了平日的肃穆,面上一派愤恨之色。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即便是平时心气再好的她也忍不住胸腔上泛起的阵阵怒意,徐敏这是没有将小姐放在心上啊,连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都肯带走,却独独留着小姐。这是要毁了小姐的生路啊!
云嬷嬷一向将叶挽思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听得这消息只觉怒火攻心,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二人看着直直向后倒去的云嬷嬷心中咯噔一跳。
“嬷嬷!”
叶挽思端坐在一方木凳上,将手腕上覆着的丝帕取下。看着把完脉的无医一脸古怪的表情,秀眉一挑。
“神医这是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无医心中正是纳闷之际,这小女娃内伤之重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痊愈,如今看着对方面色明显红润的脸庞,念头微转却是让他心中一震,千万可别是他想的那样。
闻言不由轻咳一声,面上一派正经。
“你这身体已无大碍,那旧疾只要配着老夫的方子用很快便能痊愈。”
那稍众即逝的古怪可是被叶挽思收在眼里,现在的欲盖弥彰更是摆明了事情有古怪。至于是什么她迟早会查清,若是敢对她下手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神医了。”
无医看着那幽光闪烁的双眸心中不住嘀咕,这小女娃可一点都不好玩,这眼神看得人心里直发毛。面上打着哈哈,不在意般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就先走了。”
看着那步履匆匆的背影,叶挽思眸中冷芒一闪,淡淡的朝凌霄看了一眼,凌霄颔首会意转身而出。
无医正焦急的要去求证一件事,平日机警的性情却因为心绪不宁而忽略了身后悄悄尾随的身影。一转角便来到一座静谧的木屋前,用特殊的手势敲了敲房门,谨慎的朝身后看了看便推门而入。
凌霄见那人突然转身忙藏匿在一旁,看着这熟悉的木屋浓眉微蹙,怎么是他……
屋内一片黑暗,充斥着浓烈的压迫之意。无医目不斜视恭敬的朝面前正襟端坐的华袍男子施了一礼。“主子。”
见上首之人并未发话,他因心中焦急早已没了往日那般耐心等候。“主子可是把天禅珠给了那女子服用?那可是为主子日后备下的,您怎可以……”
天禅珠是佛教至宝,古有传闻能起死回生,续命还魂。前几年一次机缘才能得了这世间至宝,就留着有一日以备不时之需。今日帮着叶挽思把脉他便奇怪,这世间还没有什么药能将一个真气耗尽奄奄一息的人救回来,除了天禅珠。再闻者她身上那淡淡的莲香,这诸多表象他早已有了几分确定,但还是想再证实一番。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世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宝物居然就这样用掉了。
夏侯朝淡淡的看了恭敬立在下首的老叟,眼神幽暗如深潭,明明只是平常的一个眼神却让无医汗毛倒竖。
“本宫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可以质疑主子的决定了。”
听着那醇厚悠扬的语调,无医心下一抖。“老奴不敢,自夫人将小的救下之后小的便早已立志唯主子马首是瞻,主子英明神武,小的自然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只是这天禅珠实在是珍贵,用在一介女子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也不能怪他这般想,在他看来把能救命的天禅珠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服用实在是浪费至极,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冷酷无情的主子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夏侯朝闻言眉眼未抬,屋内本就压抑的气息却瞬时浓郁起来,一旁站立的木洪感受着周遭明显冷凝的空气忙垂下头去。
“怎么,你觉得本宫就需要一颗小小的天禅珠才能保命了……”
二人忙屈膝跪下。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没有人能抵抗主子的怒火,质疑主子的决定是自寻死路的行为。木洪暗恨的瞪了无医一眼,一颗天禅珠就能乱了阵脚,他也不认为以主子通天的本事需要那样一颗破珠子。
“老奴不敢!主子是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自然不会……”无医正惶恐间却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扬,立马就住了嘴。心中一叹,他是真的老了。主子年轻气盛自是不会意识到这天禅珠的重要性的,他如今这般质疑主子的能力显然是犯了大忌,思及此心便凉了半截。
虔诚的朝着那上首那华丽的身影恭敬叩首,“老奴该死,老奴口不择言求主子责罚!”
夏侯朝俊美的五官在一片黑暗中神色不明,低沉的嗓音幽幽的道:“你是该死……”
木洪心头一跳,无医惊惧。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这句话在夏侯朝面前实施得淋漓尽致。
却又听那浑厚的声音响起,“日后若是她有所需,只要你全力以赴,今日便能免你死罪,去了噬魂三个月的解药。”
无医正哀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心中却是无比想念那埋在梅林十年不日便可以开封的美酒,还有青童那野孩子和他那拿手的叫化鸡。听得这声音便是一个激灵,正感叹死里逃生之时却又如堕入冰窖。噬魂毒发时的痛苦能叫人生不如死,如今竟要他亲自用他费了半生精力所制的至毒之物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佝偻的身影伏地,“谢主子不杀之恩,主子吩咐小的定谨记于心。”见上首之人再无示意,无医垂首悄然退下。
直到那厚实的房门将屋内窒息的空气隔绝在内,无医方悄悄的松了口气。此时才发觉背后的衣袍早已湿了大片。看着阳光明媚的天色,心中那阴冷的雾霾却并未散去。没想到是那小女娃救了自己,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阵阵冷意,轻声一叹踱步而去。
凌霄看着那步伐有些踉跄的背影,眸中一片复杂。
屋内——
“主子,便放任那人偷听么?”
“由他去吧……”
“是!”
夜半时分,叶挽思倚栏而站。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中衣。日间凌霄的回话依稀响彻在耳畔,辗转不得而眠便走出了木屋。看着四周苍翠的竹林神色幽深。无医的古怪他早已看在眼里。早闻北辽的夏侯太子性情残忍,隐隐已有架空皇帝将北辽重权尽握手中的趋势。北辽皇帝子孙众多,能在众狼环伺稳坐太子之位还能稳稳把持朝政,如今这般手眼通天亦不稀奇。只是……为何他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