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松良刚刚到办公室,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一场雨,窗户忘记关上了,不少雨水飘了进来,弄湿了桌面上的文件资料,还吹乱了许多纸张。不过,玉兰花的香味倒是浓浓的弥漫了整间屋子。六七月份正是南方多雨的时候,上海当然也不例外,而自己居然忘记了这回事,应该是这段时间分心太多了。闵松良摇摇头,将雨水慢慢地擦干净,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看见时飞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走了进来,那神情让人感觉到有些忍俊不禁。
“你来得正好,杀害瘦全发几个的凶手有消息了没有?”闵松良不等时飞坐下,一边将资料叠放好,一边开口问道。
“头,你就不问问我干嘛成像在这个样子?”时飞一把倒在了椅子上,万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说道,“娘的,蹲了一个晚上,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的贼可一个比一个精得很,算是白白让他们耍了一回。”
闵松良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过,消息不可靠,一定有问题,让你不要去,你偏不相信,这回吃苦头了吧?”
“队长总是对的,下回一定听你的。不过,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时飞突然间一个激灵。
闵松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说道,“我是说,杀害瘦全发的人有消息了没有?”
时飞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疲倦,马上坐直了身体,一脸正色地说道,“头,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可没少操心这回事。我已经让人秘密地在所有车站、码头、甚至是旅馆妓院都打听过,哪里还有这个人的踪影?黄家简直就是安排得天衣无缝。整个上海城,就差没有挨家挨户地进行筛查了。据线人说,事发的那天晚上,一个专门在码头边守夜的看见了一条船就停靠在边上,有几个人在那里张望着,他不敢吱声,后来看见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上了船,几个人就赶紧地将船掉头开走,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时间,就看见我们的人追到了码头,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我猜,铁定是他们一早就设计好的,那除了王勇还能是谁?看不出来平常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会是这样。”
闵松良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突然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也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出神地说道,“我早就应该料到会是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离开瘦全发身边的。从警察局到码头,如果一个成年男人尽全力奔跑的话,最快也要十五分钟,何况当时已经是凌晨,街上人少车少,一点阻力都没有,这样算起来,时间应该减少到十一二分左右。但是问题就恰恰是出现在这里。”闵松良欲言又止。
时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痛觉让他清醒了那么一下,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抓起闵松良的水杯,顾不了那么多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杯水,袖子一擦嘴巴,吸了一口气,说道,“头,你说吧,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闵松良瞬间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道,“你想想,我们去办公室的路上刚刚好跟王勇错过,也就是说,差不多是我们到达审讯室的同时,王勇出了警察局的大门,但是,从我们开门进去到警察全城出动,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王勇那时候只跑了六分之一左右的路程,但是警察局的车速远远比王勇快得多,可是剩下的十分钟时间里面,警察局不仅没有抓到王勇,甚至在路上都没有发现王勇的影子,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时飞一听闵松良这样说,感觉到有些越来越严重,闵松良真的是认准了这件事情不肯轻易放手。时飞问道,“头,什么情况?”
“王勇实际到码头的时间比我们猜想的要短得多,也许连八分钟都不到。”闵松良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着。
时飞的下巴差点就要掉了下来,瞪大着眼睛,满脸怀疑地看着闵松良,结结巴巴地问道,“头,头,八分钟都不到?那还是人吗?”
“他是人,我们一直闻其名,一直以为从来没有见过他,可谁知道,他竟然就差不多天天在我们身边转。彻底被骗了。”闵松良握紧了拳头。
“谁?到底是谁?”时飞脱口而出,好奇心让他忘记了一夜未眠的疲倦。
“轻功绝顶高手,云上飘,他的轻功出神入化,是得了真传的人。我目前所知道的在上海的人,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能够如此快速地到达那里,他不是跑过去的,应该是从屋顶间一路踩着过去的,选择了最短的距离。而且,众所周知,他师门的杀人手法也颇为出名。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五分钟的时间,他到达码头已经是绰绰有余。”闵松良越是分析,心里面越是感觉到有些隐隐的不安。
“什么?云上飘?他竟然也跟黄家勾搭成了一起?还心甘情愿替他们卖命?这都是些什么事呀?”时飞压不住心里的火,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世道什么事情都显得不奇怪。黄家留着他一定还有用,要不然按照往常,黄家一定会除掉他,不会大费周章护送他离开。”闵松良说道这里,脸色已经是出现出一种少见的义愤填膺,连时飞也觉得有些惊讶。闵松良将桌子一拍,铁青着脸色说道,“给我继续排查下去,不惜一切打听到那条船的下落。我就不相信,这些人眼里都没有法了。”
时飞浑身精神一振,直接领命,说道,“是,闵队。”
黄如天的车子一路朝着上海市中心以外一处僻静的居民住宅区驶去。这片地方有些公园的味道,蓝天白云,花红柳绿,水静木秀,而且空旷清新,完全没有了刚才一路过来的喧嚣。居民楼都是独门独户的几层结构楼房,房子周围有各自的空地,这是颇为高档的住宅区。黄如天的车在一栋二层结构的砖木楼前停了下来。黄如天手里头亲自提了包装好的礼物,走到了大门外,敲了敲门,一个年轻的女佣人半开了门,上下打量着黄如天,疑惑地问道,“找谁?”
“告诉你们老爷,就说我黄如天到了。”黄如天说话间显得神气,不由得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