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提起水瓢往自己身上浇水,顺着脖子往自己的身体看去,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这二十年来,为了练舞,为了做演员,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体重,自己的身材未免也太干瘪了一些,该凸的不够凸,该翘的也不够翘,跟李暄那完美精壮的身材比起来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转瞬想想,她又释然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要跟李暄做夫妻,就当今天是无意间饱了个眼福吧,以后可得嘱咐李暄不许再穿那身诱人的衣服了!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暄已经睡去了,因为天气闷热,他只将被子盖到了肚子处,上半身精实的身材还是默默地隐在那里。
她可看不下去了,直接走过去将整床被子给他从头到脚的盖好,热一点可热不死,但乱勾引人可是会死的,这样的场景要是看多了,云然怕自己晚上做梦都会流鼻血。
李暄的觉很沉,一般都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此时他的睡颜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安静,一如他白天的样子,静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出他的存在。
云然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烛火吹熄,轻手轻脚地爬到了自己的小睡榻上。
云然顺着鹅卵石的小路走在公园,这个开着雏菊的小公园就是她跟凌峰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天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明朗的笑容好像不染纤尘。
那时他有些生涩又有些害羞地将藏在身后的一束玫瑰花递给了云然,笑着说道:“小然,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对你好的。”
云然的脸上爬满了红云,她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孩这样动心,这就是她的初恋。
她娇羞地接过凌峰手中的玫瑰花,然后点了点头。那时的她并不明白永远是个多遥远的词,她只知道他们彼此喜欢,那么就好好的在一起,彼此依靠。
此刻她又走到了那个长凳旁边,那时凌峰就是坐在那里等着她来,将玫瑰花藏在身后。
现在凌峰依然坐在那里,身后藏着一束玫瑰花。
她走近,想跟凌峰打招呼,想大声跟他说:“凌峰!我回来了!”
可是凌峰好像压根就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被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
之后,她看见凌峰笑了,他笑的那个方向,正有一个漂亮明媚的女孩子徐徐走近,那个女孩子的脸上是很害羞又很快乐的表情,一如她当时来见凌峰时的表情。
凌峰将身后的玫瑰花一下捧到了那个女孩子的眼前,然后说;“小溪,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对你好的。”
云然笑了,为什么连台词都一样?
那个叫小溪的女孩子并没有立刻收下玫瑰花,不过她那激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对凌峰的喜爱,她有些旁敲侧击的问:“要是你的那个演员前女友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什么演员?不过就是一个跑龙套的,都已经登了那么久的报纸了,要回来早该回来了,连她亲爸都不管她,我还管那么多干嘛?”他回答得很干脆。
云然又笑了,是啊,亲爸都不管她,谁还会在乎她?
小溪似乎有些哀伤地道:“你还跟她同居了半年呢,都这么对她,你以后会怎么对我啊?”
“她怎么能跟你比?虽然脸蛋不差,但是脾气坏得要死,还要我伺候她,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我每天面试回来还要给她做饭,她就像个少奶奶一样对我颐指气使,还跟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我都怀疑她这次是不是跟哪个男人私奔了!她要是有你一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跟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至少脸上的表情很逼真。
小溪似乎开始同情他了:“真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女人。”
“所以啊,并不是我狠心,是她太过分了,我包容过她那么多次,也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可是她就是不知道珍惜。”他很认真地哀伤着。
小溪主动接过了他手里的玫瑰花,说道:“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不会伤你的心。”
凌峰牵起她的手,温柔道:“我知道,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云然这回笑哭了,凌峰给她做饭?给她做家务?她跟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跟男人私奔?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笑话!
她本来只是以为凌峰懒惰邋遢而已,原来她当时一心一意以为会结婚会永远在一起的男人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榨干她身上可以利用的一切,厌恶了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将她抛弃,甚至可以昧着良心说出这样骗鬼的话!
云然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她早该想到的,当时凌峰坐在家里玩电脑,她在拖地,她有些不悦的说:“你要是没有我怎么办?”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啊!”凌峰脱口而出道。
当时云然就觉得很难过,可是凌峰三言两语的又把她给哄好了。
她真是世界上最笨的人,凌峰这么长时间来所有的表现都在说:云然,我已经开始厌烦你了!你还不知趣一点自己离开!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她要是早点察觉到,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泪水就像洪水猛兽,要淹没了她整个世界,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身体这样强大,居然可以装得下这么多的泪,全是泪,她好像已经沉到了水底,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慢慢地,好像头顶有一束光照射了进来,随着那束光的扩大,她好像听见了声音,有人在叫她,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着:“云然,云然,云然……”
她睁开眼,不禁有一秒的晃神,怎么是那个穿着黑纱寝衣的大孩子?她的假夫君--李暄!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而她的脸上都是泪。
“云然?”李暄又唤了一遍,黑玛瑙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那个刺心的梦境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了,她一把抱住了李暄的脖子,喃喃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差吗?除了脸蛋稍微好点,其他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