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黛玉劝着北静王收了紫娟后,北静王府里也消停了些日子,北静太妃心下也欢喜黛玉的大家风范,对那黛玉愈加的宠爱,家里的一应大小事儿也愿与黛玉商量,把个北静王妃维儿倒靠边儿站了。维儿气得七窍生烟,却因平日里惧怕太妃,在人前却也轻意不敢流露出来,只天天地在自己屋里暗暗地想着,怎么想个法子才能把黛玉永远地从眼前抹掉。
一日,心中得了主意,便突然转了性儿,人前人后地一味地扮着贤良。对丫头婆子们也和善起来。太妃看在眼里,心下也十分欢喜,只当通过这一次的教训,她想开了也不一定。便劝浩轩抽空儿也去王妃屋里坐坐,即使不睡在那里,两人说说话,也好歹给维儿个面子。北静王听了太妃所言,又见维儿近日里对黛玉亲热非凡,又赶着叫妹妹,再不像从前冷言冷语的,心下便有些猜疑,倒也不说破,只看她到底能装多久。
一日,北静王妃把心腹丫头柚儿叫来,悄悄地吩咐她把府内管采购药品的家人叫来,让那个家人去外面买些当时正流行的一种药,叫做“绝育散”。
各位,这绝育散在一般的药铺里并没有卖,太医院里更是没有,因为这药太缺德,只在一些江湖郎中那里才寻得到。这维儿想着,现在王爷大部分时候都歇息在黛侧妃那里,还就是去紫娟屋里最多,而来自己这里的天数是屈指可数,竟比那两个姨娘都少,若待她们哪个有了孕,不是要爬到我头上了呢!
前儿个她回了趟娘家,与嫂嫂闲聊,听嫂嫂说起那青楼妓院,老鸨怕那些妓女怀了孕不得伺候男人,所以只一进了青楼的大门,便给她们服绝育散,那些女人便有着从良的心,却也因嫁了过去并不能给人家生子而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的嫂嫂只是无事闲聊,维儿听了却放在了心上,这两天想了很久,瞅了个空儿把管采购药的家人叫来,威逼利诱,那家人惧怕维儿的手段,无奈只好答应了去找。
话说这一日午后,黛玉的院子里静悄悄地,众丫头们除了当值的,其他的都在下房里午睡,上房里黛玉也在小憩,雪雁与紫娟都在外间屋里坐着,因闲来无事,便手中俱拿了绣活儿,有一搭无一搭地做着。嘴里也有话没话儿地闲聊。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黛玉在里面唤紫娟,两个忙放下手中的活进去,见黛玉已坐了起来,雪雁让在外面的小丫头去倒了水来,紫娟帮着黛玉挽起衣袖,伺候黛玉净了面,雪雁把残水端出去,紫娟又倒了茶水,奉与了黛玉。
黛玉接了微笑着对紫娟道:“让雪雁做吧,你又忙个什么?”雪雁进来也笑道:“紫姨娘,你就好好的坐在那儿陪着侧妃说话儿就行了,又跟我抢着干活儿,惹得姑娘总是埋怨我。”
紫娟听了脸儿有些红,走过去便要挠痒雪雁,口内道:“就你个小蹄子好说,姑娘说一句,便招了你这些话来,看我不给你个厉害呢!”雪雁笑着躲闪道:“你让姑娘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黛玉一旁也笑道:“雪雁说的很在理,紫娟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等会子你便也去歇一下子,看累着了。”紫娟笑道:“看姑娘说的,我不过像平日一样,并没做什么活儿,哪里就累着了。”说着便过来给黛玉收拾床铺,雪雁见了忙过来道:“姑奶奶,刚说完又来了,你快陪姑娘外间坐坐,我一下子就收拾好了。”说着,黛玉便招呼了紫娟出来外间,紫娟只好跟着出去了。
就听外面有小丫头道:“两位姨娘来给侧妃请安。”黛玉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进来吧。”小丫头掀起帘子,李、蓝两位姨娘一起走了进来,紫娟见了也笑着站了起来问好。
两位姨娘先给黛玉请了安,黛玉赐了坐,小丫头奉上茶来,李姨娘文兰向紫娟笑道:“每日里总是妹妹在这里伺候侧妃,我们心里是真真地过意不去呢!”紫娟笑道:“两位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因一直伺候侧妃,习惯了,离开了反而心里不踏实。”
黛玉也一旁淡淡地带着笑着道:“两位姨娘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也没这么多规矩,一天三次地来请安,每日里来一次也就罢了,你们平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不用拘着。”
李姨娘笑道:“妾身知道侧妃是个宽厚的,但我们却不敢坏了府里的规矩。再说了,到了侧妃这里,也陪侧妃说说话儿,大家便都不寂寞了不是?”一旁的蓝姨娘也随声附合。黛玉笑道:“难得你们这么想,你们来了,我心下也欢喜得紧呢!”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屋里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
黛玉和两位姨娘并紫娟正在闲聊着,便听门外小丫头道:“给王妃请安。”说着,便见维儿带了丫头柚儿笑盈盈地进来,众人见了都站了起来。
维儿笑道:“妹妹的屋里好热闹呀!”黛玉笑着让坐,雪雁奉了茶,维儿接了,凑着茶杯闻了一下,笑道:“好香的茶!”黛玉笑道:“是今年才下来的大红袍,前儿个贾府里送来的,也送了姐姐那里,敢是姐姐还没尝过呢!”维儿笑道:“可不是怎的!还没来得及品尝呢。”又向一旁侍立着的紫娟和两位姨娘道:“你们只管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坐下呢!”
紫娟笑道:“两位王妃在这里,哪里有奴婢的座位。”维儿冲着黛玉笑道:“看你教导出来的好丫头,真是个懂规矩的。”又笑道:“正经你们都快坐下,咱们好好地唠唠才是,才我刚进来时,你们不是都坐着吗?显见得我不如黛侧妃有担待呢!”
紫娟听了,忙笑道:“王妃说的哪里话,那妾身就和两位姐姐坐下陪着便是。”说着便与李、蓝两位姨娘向维儿行了礼坐了下来,一时,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说了一会儿,门外便有维儿院中的丫头来找,说是北静太妃有事找王妃。维儿便起来笑道:“妹妹先坐着,我去去便来。”
黛玉与紫娟并两位姨娘都站起身来,黛玉笑道:“姐姐管着府里那么多事情,妹妹可不敢耽误姐姐办事,还请姐姐去忙吧,改日妹妹去拜访姐姐。”维儿笑道:“那可一言为定喔!”便带了柚儿走了出去。
待维儿走后,黛玉又接着与几人家常,又与文兰谈了一些诗句,想不到文兰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看黛玉喜欢,便使出浑身本事,临场做了几首诗,黛玉听了频频点头,紫娟一旁笑道:“这回有文兰妹妹陪着做诗做词的,想来侧妃该不会寂寞了。”
黛玉笑道:“正是呢!想不到李姨娘也是个女诗人呢。”文兰笑道:“侧妃真是折杀妾身了,只不过认得几个字,没的污了侧妃的眼。”黛玉笑道:“你别那么谦虚,以后,你们便多来我这里,咱们改日也开个诗社,紫娟现在也会一些,”又向蓝姨娘道:“你可会做诗?”蓝姨娘笑道:“只不过一点点,可比不过文兰妹妹。”黛玉一听来了兴致,道:“说不定王妃也喜欢做诗呢!”李、蓝两位姨娘听说到王妃,便对视了一下,笑道:“王妃恐怕不惜得跟咱们玩儿呢!”
黛玉笑道:“我看王妃现在比先时好了许多,不过是随便玩玩儿,也没什么。”李、蓝看黛玉兴致颇高,也不便回绝,就应了。这里正说着,便听外面声音道:“还有我这个诗翁呢,怎么能少了我呢!”说着,北静王浩轩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大家都站了起来,浩轩见大家都在这里,心里高兴,便向黛玉走过来,拉了双手道:“谁来主持呢,咱们再找个人来。”黛玉摔了手,笑道:“不过是我们女人家随便玩儿的,你一个大男人捣个什么乱?”浩轩笑道:“我怎么不能参加,我是你们的夫君,咱们是一家人,要不我来主持,你们做诗,谁输了我就罚谁。”
黛玉道:“快别瞎闹,去忙你的去,今儿这么早回来,敢是有什么事儿?”北静王一听赶紧道:“亏了你提醒,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找太妃商议呢!”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又想起什么回头冲黛玉笑道:“那补汤可别忘记喝了。”黛玉皱眉道:“天天喝药汤子还不够,又要喝这些,想起来便觉心烦。”
北静王笑道:“该喝还得喝,听话。”又对紫娟道:“劝侧妃喝点儿。”紫娟应了,北静王又对两位姨娘笑道:“你们接着聊,我先去办事,晚上回来,咱们开诗会。”说着,便一路笑声地带了人出去。
一会儿,便有小丫头端了一碗汤进来,放在桌上。雪雁拿了湿手巾给黛玉净了手,便端了来请黛玉用。黛玉见两位姨娘在坐,便问道:“可还有?”雪雁道:“还有一些!”黛玉遂吩咐道:“再去盛三碗来。与三位姨娘喝。”雪雁应了出去。三人都站起来道:“侧妃体弱,还是自己喝吧。”黛玉道:“不过是补汤罢了,你们便不用推让了。”说着,雪雁又端了一个托盘来,上面置三个小碗。众人一一谢了,便接了过来。
黛玉先拿了盖碗打开,闻了一闻,感觉味道比往日重些,心里本不想喝这劳什子,便端了在那里并没马上喝下去。蓝姨娘也打开碗闻了一闻,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面而来,蓝姨娘端起来一饮而尽,小丫头接过来,又端了茶漱口。
那紫娟却是端了碗,一点子胃口也没有,打开碗,闻到香气,便觉一股恶心冲上来,忙放下碗,那边李姨娘文兰也觉汤内有股异味,不想喝,又怕黛玉怪罪,正在那里犹豫,只见紫娟手捂胸口,道:“姑娘……”黛玉看了,忙问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紫娟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外,哇地一声便吐了起来。众人忙跟了出去,那李文兰本也不太受用,一见紫娟吐了,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一下子黛玉慌了,便着人去请大夫来。命人把紫娟扶到她自己屋内休息,又命蓝姨娘陪着李文兰回去歇息。一时众人都不知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北静王也跟在一旁。太医先进了紫娟的房间,黛玉回避了,雪雁从帐子里扶了紫娟的手出来,放在迎枕上,太医号了一会儿脉,便出来至外间,对着北静王行一礼道:“给王爷贺喜,这位夫人是有了喜了。”
北静王乍一听,怔了一下,跟着便高兴地道:“太医是说本王要做爹了?”太医笑道:“正是。”北静王笑道:“好!好!”又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快去禀报侧妃。”小丫头答应着要去,北静王又道:“再派一个人去告诉太妃。”小丫头笑着去了。北静王又带着太医来到了李姨娘屋内,太医又诊了一会儿,便也笑道:“这位姨娘也是有喜了。”北静王听了更加高兴,逐对李姨娘的丫头道:“快去给太妃报喜。”太医又嘱咐了北静王一些话儿,便带了人告辞出去。
再说黛玉听了雪雁来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又是高兴,又是伤感。高兴地是紫娟有了身孕,北王府有了后,再不必听太妃跟自己唠叨了。又是伤感自己无论怎么调养,还是不能受孕。
接着又听说李姨娘也有了喜,心下更加惆怅,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雪雁一旁见了黛玉的愁容,便劝道:“姑娘何必自寻烦恼,紫娟有了身子,不也是姑娘平日所求吗?”黛玉想了想,可不是吗,自己把紫娟给了北静王,便是等着这一日早些到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逐站起身来,吩咐雪雁取了些珍贵的补品来到紫娟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