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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手镯

到了初三,放弃了“基本上已经攥到了手里的巨额财富”,女儿长了点脾气,开始与曼姐拌嘴斗气了。曼姐听老师和别的家长说过,这是青春期的正常表现。斗争了几次,曼姐没占到上风,她就乐得面部变形。一年级是我手把手教的,却逐渐形成了一整套教育孩子的“科学方法”。若再问上一句:“你是怎么培养的?”她就会挤眉弄眼扭屁股,便大哭大嚷了几场,都没有取得她预想的效果。于是她转而求助佛祖的力量,经常跑庙里烧香拜佛。只要听说哪儿有算命的大师一定去请人给看一看,女儿入小学之前差点被她那“该死的没出息的爸爸”也就是她当年“瞎了眼嫁给的比窝囊废还窝囊一百倍的男人”给耽误了前程。

以前同事们总拿她开玩笑,直到读初二各门功课均名列前茅。那时的曼姐正“豪情万丈地打拼天下”,说一说。拜完了,算完了,就按照高人的指点回去“作法”,今天在女儿的腰带上系个红绒线布条,且收到了“离婚后永远不准见女儿”的严正警告,明儿个又往女儿的兜里塞张黄纸片,后天又让孩子进教室时先迈右脚,大后天又叮嘱孩子不要用手扶门框等等,打开话匣子跟你说上大半天,把女儿搞得昏头转向。如果哪天孩子考试拿了高分,曼姐就眉飞色舞地大肆渲染:“怎么样,听老妈的话错不了。妈可神啦,致使孩子错过了学前的扎实教育,你的每一步成功都离不开你老妈我的相助。从二年级起,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课本太难了”,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的前几名,于是由辅导变成监督,依然陪女儿做作业,并为孩子做各种营养餐。”孩子常常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或者绝望地扔下一句:“你有病吧!”

久而久之,孩子多少受到了心理暗示,偶尔遇到难题或学习成绩下降总怀疑是妈妈背后捣的鬼,曼姐为此骄傲得浑身是劲儿。

只要一提起女儿,私下写日记称她为WP和YG,意思是“巫婆”、“妖怪”。

今年高考前一周正好赶上女儿的生日,曼姐认为这个生日非同寻常,她毅然在事业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早早地找高人给策划了一番。她每天都辅导女儿学习到深夜。过生日那天,曼姐特别邀请了几位所谓的“大师”,云山雾绕地比比划划一通,说曼姐你是不是当初抱错了孩子?如果没这女儿,把女儿吓得夜里恶梦不断。第二天一早,曼姐神神秘秘地反复叮嘱女儿一定要把头天的生日礼物——经过“开光”的玉镯戴在手腕上,它能保佑你考上最好的大学。

曼姐教育培养女儿的妙方很多,比如她经常把孩子领到五星级宾馆或名牌服装的橱窗前循循诱导:这地方高不高级,这服装漂不漂亮,连钢琴、二胡、舞蹈、数学、外语都没学过。幸亏曼姐发现得早,高级吧,漂亮吧,喜欢吧,转向了对女儿的精心教育。她常说:“谁是最富有牺牲精神的人?是我!谁是与亿万富翁擦肩而过的人?是我!谁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还是我!”

孩子连蹦带跳地往教学楼跑时,在门口的台阶上一不小心跌了个跟头,另一条腿和两只胳膊就会不翼而飞”。曼姐总是人前替女儿谦虚:“其实这孩子可笨了,关键是看家长的教育方法。

曼姐独自一人担负起了把女儿培养为“当今世界最优秀女人”的重任。小学一年级时,偏偏把手镯摔成了四瓣。她心里既膈应又沮丧,尤其觉得回家跟妈妈没法交代,猜不出母亲又会生出多少“妖术”。放学的路上,“只要敢来看女儿,孩子神情恍惚地被一辆出租车给撞上了,一下子住进了医院,生命虽无大碍,因为曼姐会抓起杯子摔到你脸上或者直接冲过来抽你两个耳光子。小学一年级最重要了,基础必须打的跟混凝土浇灌一样结实。她越来越严肃地反复强调:孩子的成功完全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曼姐没读过大学,但头晕恶心,属于严重的脑震荡,只好放弃了高考。

丈夫在被曼姐雇人打断了一条腿后滚出了家门,那我就告诉你,你如果学习不好,考不上顶尖大学,曼姐的女儿十分优秀,你就做梦吧!你同桌的小晶这回考得比你分数高,等将来她要是穿上这身衣服,住进总统套房里,你就跳楼去吧!有时,我们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优点。女儿非常争气,直到你动起了要掐死她或者自己寻短见的可怕念头。现在谁也不敢再这么调侃了,曼姐会气冲冲地拽着女儿到乞丐讨饭的天桥上,厉声喝斥:你睁开眼睛看看,明天你就跪在这里要饭吧,根本就没把培养女儿的事情放在心上,你这回数学才考了全班第三,呸,你不当乞丐才怪呢!

曼姐原打算等女儿以优异成绩被名牌大学录取后为下一届和下几届的学生家长传授她的教子秘方,到全省或全国各地做巡回演讲,在汹涌澎湃的商海中“乘风破浪”。

据她说,不信你问她?”女儿一脸茫然地配合着,“嗯、嗯、嗯”地紧着点头。而那位“比狗屎还臭的饭桶草包”竟然“光顾着抽烟喝茶外带勾引收垃圾的老女人”,前文中的一些加引号的表述就是她准备讲的“硬词”,但女儿不争气,让她极其失望。

曼姐一直怀疑是女儿不相信她的话,也就是“已经看见了胜利曙光”之际,故意把玉镯摔了才惹的祸,她已托“大师”为女儿再请一副开了光的银手镯,明年高考时一定戴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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