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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深缘浅不得意(2)

王玉魁靠近朱筱凤,她的肩头因为哭泣而耸动着,他慢慢伸出手,将朱筱凤搂在怀中,她微微一怔,可没拒绝,王玉魁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家中有个大老婆,两个姨太,大老婆生不了孩子,二姨太和三姨太是他母亲为了王家的传宗接代娶进门的,可以说,他就没有动过心,可见了朱筱凤,他的一颗心就挂在了她身上。

“他死了……我却连他的尸首都没有见到……公祭的时候,还要跟着别人才能进去……”朱筱凤趴在王玉魁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把这6年来对蔡锷的思念、委屈一股脑地哭出来。

经过6年的磨砺,岁月在她身上划下了成熟的印记,可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流露出感情的时候依旧温柔似水,令人沉沦其中也不愿自拔。

“直奉战争很快就要签订停战协议,奉系军队就要从天津撤军,我要回奉天了,你……愿意跟着我回奉天吗?”

王玉魁的话,无疑是留了选择的余地给她,跟着他回家,从此她就不必一个人形影单只,如果她拒绝,那么她仍旧在这里生活。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蔡松坡以外的其他男人,因为在她心里,蔡松坡的地位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只是王玉魁身上这种军人的气质,时常让她有一种疑惑,难道这是上天派来替蔡松坡照顾她的人?王玉魁经历了枪伤,也让她惊醒,她不想再错过属于自己的感情。

5年后。

一间古香古色的书房,偌大的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一张红木雕刻而成的长桌上摆着湖笔、徽墨、澄心堂纸、歙砚。阳光透过外头的树枝照射进来,书房里斑斑点点,却透露出一股幽静。

这些年,朱筱凤过着令人羡慕的幸福日子,5年前,她跟着王玉魁回到了奉天的家,当上了王玉魁的四姨太。王玉魁回到家中,接手了家族生意。王玉魁待她十分宠爱,知道她喜欢舞文弄墨,不仅把偌大一间书房留给她,还时常带着她去字画廊挑字画,又知道她喜欢听戏,三不五时地带着她去戏班看戏,甚至还常常让她帮自己撰写公文,可以说,她要什么王玉魁都有求必应,这也让家中的三个太太十分不满,起初想要排挤她,可凭借她当年在云吉班的过往经验,早已摸熟了女人的心思,一一收服。原配想掌管家中的财物,可偏偏是个对数字没概念的人,有一次,租铺子的老头拿准了这大太太不懂算账,故意把账务弄错了,明细上少算了一笔,想蒙混过关。正当大太太拿着账务怎么也算不清,准备签字的时候,她一眼看出了账务的问题,帮大太太解决了差点就要损失的一笔账务;二姨太心胸狭窄,属于胸大无脑的女人,也是最看不惯她的人,可她知道这二姨太喜欢金银首饰,于是,用王玉魁给她的零花钱常常托人到市面上买一些首饰送给二姨太,让二姨太拿人手短,不好再与她针锋相对;三姨太就简单多了,原来是戏班里的戏子,嫁到王家就没有再唱过戏,有一次在花园里,三姨太哼着一出梅老板的戏,恰好被朱筱凤听到,静静听完之后,朱筱凤对梅老板的戏说出了一番见地,让三姨太一下子觉得碰到了知音,本来这三姨太也是跟着两个太太记恨她,如今好不容易在这深闺大院里遇到知音,三姨太也放下心中的芥蒂。这一晃5年过去了。她已经成了一个成熟而富有魅力的少妇。她把那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埋在了心底深处,或许她付出的爱没有对蔡松坡那么轰轰烈烈,可与王玉魁之间那细水长流的感情经过5年的洗礼,也渐渐凝固了。

宣纸上是朱筱凤娟秀的毛笔字,写了一半,朱筱凤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古董时钟,王玉魁快回来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了,门外是管家的声音。

“四太太,老爷回来了,让你去厅堂。”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握着毛笔的手不紧不慢地又把剩下的字写完,朱筱凤才收笔离开书房。

刚一到厅堂,就听到王玉魁爽朗的笑声,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王玉魁一看到朱筱凤踏进厅堂,就温柔地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筱凤,快来。”

朱筱凤走了过去,今天的家里来了一个客人,这人端坐在王玉魁的左侧,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有一张阴柔的脸蛋,脸色出奇的白,穿着一身白色西装。

“筱凤,这次我回老家,遇到了我这个小表弟,我就把他给带回来了。”王玉魁向朱筱凤介绍来人的身份。

“四嫂嫂!”这男人说出来的话特别娘娘腔,一双细长的眼睛泛出一股令人厌恶的眼神。

“表弟好!”

“四嫂嫂见外了,就喊我尚筝就好。”谭尚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想到这表哥外出几年,不仅当了大官,这老婆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大老婆是从老家带过来的,相貌上就不说了;这二老婆天生一双狐媚眼,一看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三老婆长得是水灵灵的,就数这个四老婆气质不一般。

谭尚筝天生就是个好事的主儿,在老家铁岭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有他的份,出了名的色胚,只要是长得颇有姿色的女人,他都要想方设法地诱拐到手,在老家早已经混得没有出路了,恰巧碰到表哥回老家,看表哥混得人模人样,于是,死活要跟着过来,如今来到这里一看,这外边的女人果然要比家乡的漂亮。

朱筱凤不自在地撇开脸,对着王玉魁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说完,也没等王玉魁说话,径自欠身离开。这种心术不正的男人,她在云吉班见多了,只消一眼,她就能看得出这男人打什么歪主意。

“哼,我说玉魁,这老四就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大老婆看着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朱筱凤的背影,她就有气,这丈夫王玉魁讨回来的四姨太,这么些年也没见添个一男半女的,也不会讨好自己的丈夫,真搞不懂丈夫娶她回来做什么,唯一的好处就是会帮自己打理那些她看不懂的账目。

夜晚,王玉魁回到房中,朱筱凤就问他:“玉魁,这表弟是来干什么的?什么时候走?”

“哦,可能几天吧,听说我在这里做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就直嚷嚷说跟着我上来见见世面,我姑姑的小儿子,也不好推辞,就带着他回来了。”

“哦。”

“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随便问一问。”从见第一面起,这个谭尚筝就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眼神看着她,搞得她十分不自在,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等晚上问个清楚,既然只是几天工夫,朱筱凤心想,那就忍忍吧。

每天下午,朱筱凤都会先坐在书房靠窗边的摇椅上看会书,此时,她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看着看着有些困了,她把书放在胸前,闭起了眼睛。朦胧间,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双手,朱筱凤猛然睁开眼睛,谭尚筝的一张脸正对着自己。

“四嫂嫂,你醒了?”

这一声喊,令朱筱凤一下子清醒了,吓得她一下子弹跳起来,喉咙里感觉隔了一个东西似的,十分不舒服。

“有事?”朱筱凤语气明显的不耐烦。起身后,赶紧退开,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谭尚筝笑了笑,手上拿着一个水晶簪子。“四嫂嫂别误会,今天去街上,路过一家首饰店,看到这个簪子。”他抬手指了指手上捏着的簪子。“一看这颜色和款式,与四嫂嫂十分搭配,就想送来给四嫂嫂。”原本跟着表哥来这里,就想表现表现。让表哥把自己留下,也好谋个职位,打从第一眼见到这朱筱凤,谭尚筝色心又蠢蠢欲动了。

当谭尚筝把那个簪子递过来的时候,朱筱凤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瞥了一眼他手上有些俗气的簪子,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快拿走。”

谭尚筝被推开了,有片刻的尴尬,看来这朱筱凤是在他面前摆清高了,他就不相信,这表哥有时候是十天半月不见人影,这女人受得住寂寞。“这……你看四嫂嫂,我买都买了,总不能让我退回去吧。”

“那你就退回去。”其实,朱筱凤想说的是“关我什么事”。

谭尚筝看着朱筱凤拧着秀气的眉头,冷着一张细腻的脸蛋,那身段是玲珑有致。心想表哥今天可是要到晚上才回来,恐怕这会儿没人能看见,思及此,一把上前握住了朱筱凤的双手,这手果然细腻、柔若无骨啊。

“谭尚筝,你给我放尊重点。”忽然被握住了手,朱筱凤只觉得一阵恶心,这登徒子、色胚,果然还没几天工夫,就露出本性来了。自从他来到家里以后,故意就趁王玉魁外出办事借故找她说话,本不想搭理,可这谭尚筝就总是找些借口来找她。

“四嫂嫂,你就收下我的一片心意吧。”谭尚筝哪会放过这好不容易抓到的肥肉,见朱筱凤想挣脱,越是激起了他征服女人的欲望,顺势搂住了朱筱凤的腰。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这下,朱筱凤生气了,一股怒火就烧了上来,她拧着眉,一声就吼了过去。

被这一吼,谭尚筝有片刻愣住了,见他发愣,朱筱凤一把使劲推开他的手,赶紧绕到桌子后面。

可这谭尚筝被这一推,没站稳摔倒在地,谭尚筝并没有发火,反而又厚颜无耻地说:“你就别装了,那表哥十天半月见不着人影,你就不想别的。”

“你!”这种不要脸的话,还亏他说得出来。朱筱凤刚想大骂,却看到了站在自己书房窗口,不知道已经站在这儿多长时间的二姨太。

此时谭尚筝似乎也发现了有人,转头一看是二姨太,嬉皮笑脸地说:“二嫂嫂,来啦!”

二姨太见状,冷笑一声:“尚筝表弟怎么也喜欢舞文弄墨?”

“哈哈……”谭尚筝干笑两声,看二姨太上下打量着自己,最后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簪子上。眼珠子一转,故意问:“二嫂嫂这是要去哪儿?”

“哦,随便逛逛。”二姨太瞟了一眼朱筱凤,朝着谭尚筝抛了个媚眼,就转身离开了。

见状,谭尚筝追了出去。

幸好二姨太来了,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把这谭尚筝赶出去,她倒是不怕谭尚筝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这二姨太的眼神,分明以为她和这谭尚筝有什么似的。

晚饭的时候,王玉魁回来了,朱筱凤低着头吃饭,闲谈间,朱筱凤无意识地抬头,竟然看到了二姨太头上那个绿色簪子,大抵是以为二姨太买的,王玉魁知道这二姨太向来喜欢金银首饰,所以也没多问。

回到房中,朱筱凤再也忍不住,就问王玉魁。

“你这表弟什么时候走?都快一个月了。”

王玉魁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头。“瞧,这一忙,我倒给忘记了,前天我姑姑打电话来说,希望她这个儿子在我这里求个职位,我听这尚筝对生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就打算……让他留在家里帮自己了,学着做点生意,而且自家人,我也放心。”

“你怎么没跟我说?”朱筱凤一听,谭尚筝不仅要在家里长住,而且还要跟着王玉魁打理生意,她就急了,这种人,根本心术不正,哪还会跟着王玉魁做生意。

“我这不是一忙,就忘记了吗?”见朱筱凤皱着眉头不高兴了,王玉魁咧着嘴解释。“好了,好了,我今天可是累死了,你就别再为难我了。”王玉魁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看起了报纸。

见状,她也不便多说什么。“那……他能不能不在家里住?”

“筱凤,你这是怎么了?”王玉魁见她拧着一张脸,摆明了不欢迎他这个表弟。

“我的意思是……你白天一走,家里就剩下我们几个女人,终归有些不方便。”没办法,朱筱凤只好说得委婉一些。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一家人,何况让尚筝出去住,那传到老家,人家也会说我这个表哥小气,自己的表弟来帮自己,还让人流落在外边。”谭尚筝的脾气,他多少也在铁岭老家听说了,可见他这次跟随自己来到这儿,也不是游手好闲,反而积极地学习事务,在生意上,还帮着自己,他一想,这谭尚筝要真能在生意上协助自己,他也就有更多的时间闲暇下来了,所以,他才下定决心让谭尚筝帮自己的。

“你不知道他……”只差一点,她就想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忍了。“算了,你也累了一天,休息吧。”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如果为了这么点事儿,恐怕太小题大做了。何况人家把簪子送出去了,估摸着以后也不会再来骚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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