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婆、孩子都守不住的男人,叫什么成功男人?D君一度用这样的观点羞辱自己,残害自己。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他不能光成为一个赚钱的机器,他应该学会享受生命和生活。
搬到温哥华后,他开始放慢工作的节奏,特意在离温哥华200多公里的一个岛上买了一个庄园。周末或放长假的时候,他就会独自躲在自己的庄园里,种菜、种水果、浇花、养鸟。即使在温哥华,他也保证自己每天有一小时的锻炼时间,每天傍晚在自家的花园里收拾收拾花,整理整理草。
D君跟天使敲定见面时间后,赶紧忙里偷闲地在跑步机上跑了30公里。他知道天使一来,他们一定会出去推杯换盏,海阔天空地瞎侃。有意识照顾自己的他,绝不可能因此放弃了锻炼。
给天使和伽罗开完门后,D君抱歉说要去冲个凉,换一下衣服。
房间里就剩下天使和伽罗的时候,天使继续跟伽罗说悄悄话:“D君怎么样,比你的AB有形吧,你要说看他的胯骨有冲动,我多少还能理解,AB那儿,有什么呀!”
“对了,顺便说一句,D君和AB同龄,我等会儿帮你问一下他是不是也和AB同一个星座。”
“你在说什么呢?”伽罗有些不高兴了,在她的心里AB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是不可比拟的,至于别人好坏和她无关。伽罗知道乔治·克鲁尼、汤姆·克鲁斯比D君更有形,但他们和她有什么瓜葛?!
“你要接触了D君,肯定会把AB忘在脑后。”天使不罢休地说。
“我真希望我能把AB忘了,在这个世上如果谁能帮我把AB忘了,我给他磕三个响头。”伽罗虽然说的是反话,但也是真心话。她对自己非常了解,她对AB的执迷绝对不是搭错了某根神经或者少女时期的一时冲动。
在随后与D君的会谈中,伽罗承认他是个有趣的、有风度的,也很绅士和坦荡的男人。自从AB消失后,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在大家喝酒谈天的时候,她一度把AB抛在了脑后,但过了没多久,AB的影像又会更加强势地盘踞在她的脑海中。
“D君对你印象也挺好的,他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质朴,很稀有。他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那类人,你要主动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啊!你让我跟他主动干吗?”伽罗有些不快地说。
“交朋友啊?以最快的速度把AB替换掉。”
“你以为是换衣服呢。”
“其实,D君也挺可怜的,别看他表面那么充实快乐,内心未必不痛苦。”
“你既然那么理解他,你跟他交往好了。”酒壮人胆,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平常的时候,伽罗绝对不会跟天使放出这么不客气的话。
“我跟他交往得着吗?我又不像你们那么饥渴。”天使也急了。
“你说我喜欢AB,是因为我饥渴吗?”伽罗对天使太失望了,她跟天使说得很清楚因为什么AB让她坠入爱河。
“你不饥渴,我饥渴行了吧?!”天使不耐烦地说。见真把天使惹恼了,伽罗的气也就消了,她转了话题说:“凭D君的条件,小女孩应该忽悠忽悠地往上扑吧?”
“他身边的女人的确一抓一大把。”天使和伽罗有她们之间的默契,她们出现争执的时候,两个人都能很快调整情绪。所以真正的争吵从来没在她们之间发生过。
“其中就没有让他心动的吗?”
“D君是学者出身,是儒商,他对自己要求还是很严格的,我从来没看见他在外面乱来过。”
“看来现代柳下惠还不止AB一个。”伽罗觉得D君的行为可以为AB做佐证。
“AB怎么能跟D君比,我相信D君一定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他和那些女人,与你和AB的性质不一样,他不喜欢逢场作戏。你真不觉得AB和你属于逢场作戏吗?”天使总是不失时机地用软刀子捅伽罗。
“我坚信不是。”伽罗非常自信地说。“其实,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那天在收音机里我听到了一首歌,其中的一句歌词是‘告诉我她到底比我好多少’,我觉得这种问话很可笑。爱情是很内在很个人的事情,外表上的比较,事业上的优劣,在真正的爱情上,都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林黛玉和薛宝钗各有千秋,别说贾宝玉断不出她们俩谁更好,就连亿万个红迷们也说不清她俩到底谁更高一筹;卡米拉和戴安娜在外表上虽存在着巨大的可比性,一万个人里,一万个人会说戴安娜出众,但查尔斯王子恰恰为卡米拉抛弃了戴安娜。你是聪明人,尽管不屑于爱情,也应该清楚我理解的爱情是什么吧。”伽罗忽然觉得天使很可怜,四十几岁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没有悟清楚。
面对案头上堆积如山的文件,AB怎么也没有心绪进入工作状态,他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凌晨发生的事情。
凌晨四点多,躺在床上的AB忽然被梦惊醒,接着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站在客厅的窗台前,借着幽暗的路灯眺望远处几近凋落的树木,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在梦里,伽罗哭着打电话跟他说,她无意间发现老公有了外遇,她思来想去觉得最应该跟他说。电话那头的伽罗哭得泣不成声,AB边安慰她边说自己马上动身去看她。结果在路上,也可能是自己车开得太急,也可能自己有些分心,他竟然没有看到迎面驶来的卡车。“砰”的一声巨响,AB撞车了,接着他的梦也被撞碎了。
AB觉得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梦,一定有什么说道。他开始潜心琢磨这个梦到底对他和伽罗意味着什么。
要不是阿姨起来准备早餐,没有人知道AB还会在那里驻足多久。
AB眉头紧锁,自从进了办公室他的烟从来没离过手,他内心一直在争斗着要不要给伽罗打一个电话,要不要找个朋友把连日来积在心头的苦闷、烦恼倾诉倾诉。
AB是个很能压抑自己情感的人,他除了在脑子里不断地重播他和伽罗曾经讲过的话,曾经做过的事情,什么也不想做。他把自己的工作手机交给秘书,并叮嘱她任何电话都要替他挡住。谁说AB,是铁打的,是冷血动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AB静静地坐在大班椅上,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那部单线手机,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个《刺猬与玫瑰》的故事。是的,伽罗是刺猬,但他,不能负情。
自从卷入伽罗和AB的“事件”之后,天使变得异常忙碌,她一方面要抽时间劝伽罗止步,一方面要紧锣密鼓地对AB进行跟踪调查。跟踪调查了半天,天使突然发现,有关AB的黑材料非但没有收集到,反而觉得他这个人的确很独到,有很多异于旁人的闪光点。AB做起事来,不光拼命,作风踏实,细致入微,而且想法很现代,也很具开拓性。经过他手的“作品”可谓几近完美。
在搜集AB“罪状”的过程中,天使发现了一个秘密。伽罗最热爱的那家养生茶馆竟然出自AB之手。茶艺代表着中国文化,中国很多茶道都很讲究养生。本身喜茶的AB,有一天品着品着茶,忽然雅兴大发,想出了一个在温哥华开个养生茶馆的创意。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并不指着茶馆赚钱,只想要茶馆成为一个表达中国文化的窗口,为那些喜欢品茶论道的华人提供一个温馨的场所,为那些渴望了解中国文化、学习中国养生的老外提供一个平台。老舍茶馆之于北京,已经是一道无法抹掉的风景;AB的茶馆在温哥华开业没几天就有了响当当的名声。
茶馆生意意外火了之后,AB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痛苦。他开茶馆的目的是想给人们提供一个修身养性的去处,人声鼎沸、生意兴隆有悖他的初衷。他的茶馆赚钱不赚钱不重要,确保茶馆的优雅环境,守住他AB一向追寻的意境和风格才是他的目标。于是乎,茶馆对外明确推出每天限定喝茶人数,客人来茶馆前可做电话预订。谁知这个政策一出台,茶馆生意有增无减。有些预订已经排到了几个月后,更有甚者,决定来温哥华观光后,竟然让旅行社帮助在茶馆先给定个位子。他们也想一睹被网友点评得神乎其神的茶馆。
伽罗酷爱养生,更酷爱各种五花八门有创意、有情调的新奇建筑。在温哥华只要是能叫出名的有特色的地方,伽罗都不会放过。她的大脑对新鲜事物、特色建筑、别致情调识辨率特别高,吸收力特别强。她时不时需要一些有想法有创意的事物来刺激一下,这样才能保持她的生活热情。
茶馆开业没多久,伽罗就和天使跑过去凑热闹,她们需要探探这个被媒体热捧的地方够不够她们的标准,日后会不会成为她们的“约会”场所。
伽罗是有浓烈的玻璃情结的。她的双脚一迈进那个形状独特的纯玻璃建筑,她的心一下子就被降服了,随即悠扬舒缓的古琴声飘入她的耳际,那声音如高山流水,如小溪潺潺,从她的耳鼓直入她的心怀。接着她浑身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冷战,她嗅到了一种气息,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还有一种不是味道的味道,让她觉得久违的熟悉。
“这里的气场很好。”伽罗坐定后,兴奋地说。她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忽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你真是有点儿阳光就灿烂。”天使调侃她说,其实她和伽罗一样,也对玻璃情有独钟。
伽罗喜欢玻璃的一个原因就是玻璃替她挡住了外面的风寒,却从来不遮挡她所需要的太阳的温暖。伽罗是个性情中人,她的情绪多半是取决于天气的。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日子,她安宁、快活;乌云密布、阴雨连绵的日子,她抑郁、踌躇。
“这次好像不仅仅是阳光。”伽罗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进茶馆,她心里就特别淡定、踏实。
那天之后,伽罗就像着了魔似的每天都需要去一次茶馆,有些时候,即使她忙晕了,忘了预订,也会跑到那里转一圈儿,吸一口那里的特殊气息,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这样,接下来的一天,她就会觉得踏实、舒坦。跟AB见面时,她心里同样出现了踏实感,也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一种让她觉得久违又熟悉的气息。与AB混熟后,伽罗曾跟AB提到过那个茶馆,提到过茶馆带给她的感受。她以为AB会为她欣喜,会约她去那家对她有着特殊意义的茶馆。
“你太敏感了,那个地方哪有那么好?”这就是AB,就会给人泼冷水。伽罗真为AB不能与自己共鸣而感到遗憾。但那又怎么样?遗憾归遗憾,伽罗对AB的热情却一丝也没有减。
其实,茶馆只是AB的闲来之笔,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所以当伽罗谈她的茶馆情结的时候,AB不想多说什么,他更不想告诉伽罗,她喜欢的地方是他兴之所至的一个玩闹,不能代表他的功力和水平,真正显示他才智的东西还没有出台。AB不是设计师,也没有什么构图天分,但他对建筑有激情,有想法。他们公司所盖的每一个建筑,从创意开始,他就介入,然后从头盯到尾,事无巨细,全要过问。
天使打探到AB正在投资筹建温哥华国学中心,他的这个项目得到了温哥华市政厅的支持,他决意把这个建筑建成温哥华又一地标性建筑。伽罗只是知道AB忙,每天都很忙,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