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握掌成拳,指甲用力掐进自己掌心,连这尖锐的痛,也惊不去心头失去父母遗物的惶乱。感觉到好像有人正看着她,抬起头,恰好撞进不远处萧仲恺沉痛的目光。
她的心微微一涩。
萧仲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步步向她走来。林诗语咬唇,几乎是忍着掌心的疼痛,想要爬起来……
但刚直起身,就有人抓住她的手臂拽她起来:“林小姐,三哥在找您。”
回过头,是古驰。
林诗语的视线越过古驰的肩膀,见到萧仲恺的脚步停了停,就转身向自己的游艇走去。
“滚开。”她甩开古驰的手,径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古驰迅疾追上来,再度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三哥已经上了游艇,叫你快点过去。”声音,冷硬如石,不带半分温度。
林诗语回头,冷冷瞪着他:“怎么,我要是不过去,你敢杀我吗?”
目光落在林诗语摔倒时被沙砾划破的手臂,古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不敢。”
林诗语冷哼一声,绕过他沿原路返回,而未完成任务的古驰则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与此同时,裴湛的游艇上,南笙听着裴湛的笔尖轻轻划在纸上发出唰唰声,终于松了口气:“唉,我今天要是拿不到三哥赏赐的这个单子,估计就要有家难回了。”
“怎么,你回来后还未回家?”签完字,裴湛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点燃一根香烟。
南笙缩了缩脖子:“你没签约前我哪敢回?这次陪梅丽莎去国外是瞒着老头子的,要是他知道我不是去谈公事而纯粹为了哄女人,还不马上盯住我不放?我才29,还不想累得****。”
“嗤——”裴湛发出气音低笑:“****?要不是知道南叔叔性取向没问题,你这话还真让人想入非非。”
自知用错词的南笙抽了抽嘴角,仗着兄弟情深,不由反唇相讥:“难怪三哥想入非非,莫非林秘书让你……欲求不满?”
“南少!”叶圣言、洛世奇几乎异口同声,叱住这位口无遮拦的发小。说实话,作为跟了裴湛十几年的兄弟,他们早窥见了裴湛与林诗语之间的微妙,也早就明白林诗语不是随便谁拿来取笑的。
裴湛淡淡的吐了口白雾,斜睨着南笙:“也许我该给南叔叔打个电话,然后恭喜他有个爱美人不爱事业的好儿子。”
南笙立刻浑身一震,哀嚎:“别介,三哥,咱们可是兄弟啊!”
叶圣言刚想说几句落井下石的话,他的电话就忽然响了,接起来,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就面色丕变,失声道:“三哥,林小姐刚才摔倒了,她,她的玉坠掉海里了……”
裴湛一怔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忽地站起,“吩咐下去,半小时后,我要看到那个玉坠。”
南笙撇撇嘴,“三哥,急什么?不就一个玉坠么,回头去买一堆送她就行了。”
裴湛半转身量,淡淡投他一瞥,双足未作停顿,疾步下了游艇。
“南少,你知道那个玉坠对林小姐的意义吗?”洛世奇支颐掀眉,一派轻佻,“呵,我表妹和林小姐是好朋友,我正好听我表妹无意中说过一嘴,那个玉坠,是林小姐出生时,她母亲亲手毁了一块祖传羊脂玉亲自设计镌刻打磨而成,世间仅此一个,去哪买一堆回来?”
“呀,那害林小姐摔倒的人真真是惨了。”南笙一副悲天悯人的叹息。
“喔,那个要惨的人南少恰好认识……”叶圣言倍感同情的看着他,“就是你的佳人——梅丽莎。”
南笙傻在当场。
低头疾步的林诗语猛然的就撞上了一个实体。
她气得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除了裴湛,没有人敢这样,而且他是存心等她撞上的。
冷眼的打量着他,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反正他活该。
目光碰撞,乍然撞进他含笑未去的眸子,那神色似若有若无地关切,又似与她隔绝着三千里河山只冷眼凝睇,无心分辨,她瞳子一低已调离目光。
唇角微勾,他问,“手臂受伤了?”
“只是意外!”她淡淡的一笑,笑容中带了点嘲弄。
“掉了东西?”
她沉默,但眼圈刹那泛红。
“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一是不想开口求他,二是捞玉坠就好比大海捞针,她懂。
“如果我想帮忙呢?”
“这忙你不一定帮的上!”玉坠不亚于她的命,但她料准了他没有那种本事!
“这是挑战?”
“随你想!”
“如果我帮你找到,你怎么谢我?”
“谢礼随你挑!”
“OK,半小时后我保证你的玉坠失而复得!”他发出豪语。
“我拭目以待!”她微讽。他以为她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到游艇上等吧!”不给她顶嘴的余地,这次由他先转身往游艇走去。
林诗语忿忿的跟从。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吗?他真的那么有把握吗?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要太自不量力,半小时后她就等着瞧了!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一直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的林诗语抬起腕表看了看,约定的时间已过,看来她的生命里果真从未出现过奇迹。
她自觉可悲的叹了口气。
“给你。”
她驻足,回头。
“抱歉,说好半小时,结果用了35分钟!你不会不认账吧?”裴湛心情极好的幽了她一默。
找到了?他真的找到玉坠了?
林诗语接玉坠的手,有稍瞬即逝的僵窒,旋即,接到了裴湛意趣盎然的眸线,他忽然伸手从她手上重新拿回玉坠,又从裤袋里取出一根精美的铂金细链子,穿好玉坠之后就从身后环住她,撩开她束起来的马尾,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她戴上。
背后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裴湛胸口有力规律的心跳声透过肌肤直直的传达到她的身体里,林诗语身体有些僵硬,周身满满都是他的气息,他说话时,不知是不是故意,薄唇微蹭她发烫的耳坠。
无措间,隐约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用着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他说:“你这古怪表情,是因为玉坠的失而复得,还是因为被萧仲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
林诗语没有说话。
裴湛薄凉的腔调继续响起:“你说他今晚会不会飘在海上借酒浇愁再哭个稀里哗啦?”
她忍无可忍,回过头问:“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这样针对他,不觉得幼稚吗?”
“普通朋友?”裴湛嗤笑一声:“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你……”不可理喻。
“别激动,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想到笑三少提供的那些资料,裴湛笑了笑,“不过为了打消某些人的痴念,我要对你的角色重新定位,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秘书,而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