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姑姑,你也知道这后宫的女主人是皇后娘娘,那么娘娘她去哪里你管得着吗?是谁给了你胆子?”
唤云端着一盅乌鸡汤站在门口,她盈盈地朝秦紫心一拜,看向铃兰的眼中是明显的敌意。
“你们别吵了,我是肯定要去的,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去找他算账。”
秦紫心打定主意之后,将九宝璎珞丢在桌上,唤云急忙放下手中的鸡汤把铃兰拉到了一边。见秦紫心远去之后,唤云才放开铃兰,还狠狠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华服。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但凡是秦紫心走过之处,宫女內监们跪了一地。
这九重宫阙之中四处都泛着喜庆的味道,秦紫心从碧落宫一路走来,大红的锦缎被井然有序地挂起,整条路都铺满了红色的地毯。秦紫心被他们拜的头晕眼花,再拜她就要“折寿”了。
“青平,死士都已经安排到位了吗?”
薛凌璟坐在太和殿中央的龙椅之上,一双温润的眸子似笑非笑,和苏原的较量就要见分晓了。
“回皇上,已经全部就位。”青平浓浓的眉毛都快变成了“川”字,为什么翩翩在这个时候又起内乱?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青平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那个女子已经成为了皇上的软肋,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只怕薛国就岌岌可危了。
“青平,朕知道你所谓何意。但是,朕行事一向自有分寸,更何况你应该知道‘紫微命格’之事。”
薛凌璟合上手中的象牙柱纸扇,眸中掠过一丝冷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心性。但是,真是如此吗?
“薛凌璟,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那个‘封后大典’是怎么回事?”
薛凌璟正沉思间,就看见秦紫心气冲冲地“破门”而入,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事?薛凌璟摇摇头,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这个秦紫心还真是“后知后觉”啊。但是,自己不正是希望她不要那么聪明么?
“爱妃,大典当然是为了封你为后举行的。不然,还会有什么?”
薛凌璟看着秦紫心粉红可爱的脸,不自觉地笑了。青平见状,向两人行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
“我不叫‘爱妃’,叫‘秦紫心’,你为什么闹得那么大?搞的像真的一样。”
秦紫心没好气地双手环胸,她才不相信这个明知自己恨不得手刃他血仇的薛凌璟会真的封自己为后,就算是真的自己也无法接受。
“紫心,妳还是很聪明。那么,就做一次导火索如何?”
薛凌璟心中划过一抹难受,她还是看的那么透。可是,若是真的看透了,又何必专程跑来向自己求证?
在这个如烟如雾的红尘里,是谁故意遗失了谁的爱,换来的却是自己不再完整的心……
“导火索?你是说……”
秦紫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看来,一场战斗又要展开了,昨晚在右丞相府中看到的一幕跃到眼前。
“聪明的紫心姑娘,可愿帮我?这可是,你为左相府立功的好机会。”
薛凌璟莞尔一笑,倾下身子贴在秦紫心的耳边道。左丞相府的仇,是她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是说,我若是帮了你,就有为丞相府重新翻案的机会?”
秦紫心眼睛一亮,这个绝对不能错过,等自己为丞相府沉冤得雪之后,无尘哥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君无戏言,更何况,这是有可能命丧黄泉的,你依然愿意么?”
纸扇从薛凌璟手中滑落,他揽住秦紫心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眼中有冷冽,有挣扎还有些别的什么。
“别弄的跟赴刑场一样,输赢未定,不就是对付一个老狐狸?大不了,陪你一起死好了,也好抓着你到黄泉去向整个左相府赔罪。”
秦紫心推开薛凌璟,一脸灿烂地看着他。只要不是真的让自己做皇后就行了,那样的话,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秦紫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安慰了薛凌璟一番之后就回碧落宫去准备第二天的封后大典了。
“陪我一起死么?”薛凌璟站在空荡荡的太和殿里,有那么一瞬竟不知该何去何从,真的不希望她那样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连恨都那么不干脆。
“今天是封后大典,皇上下令普天同庆。看来,那外面的敌人也是拿我们的薛国没有办法了。”
“是啊,这皇后,当初教大家做鱼油炸弹还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哩。”
“可是,我还听说她是前朝的妃子,这会不会有些有悖常理?”
封后大典的消息已经是举国皆知的事,当然也免不了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你管那些作甚!这皇上娶亲,举国欢喜,吓跑城外那些个鸟兵,不最好?”
一个震耳欲聋的吼声传遍东街,众人向声源看去,一个身穿葛布衣衫的大胡子拎着一对铁蒺藜从醉仙楼走了下来。边走还边叨叨着,等喜庆的日子过了再去参军云云。
远方的战火还未全息,薛国的京都内已是浮华升腾。鞭炮声声,锣鼓阵阵,全然不见一丝被围的恐慌。
而在远处的联合军大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军师,薛国刚遣使者来商量议和之事,你说我们是答应谈判,还是回绝?”
中军帐下,一个慵懒的男子正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衣袖,似乎有根线头出来了,如此精致的衣衫真是败笔。
“依在下看,大都督已拿定主意,委实不需要再说些什么。”
男子轻摇手中的羽扇,银色的面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两军对战,不过是胜了一朝,便不把我军放在眼里,还举行什么封后大典,这个薛凌璟到底在作何打算?”
男子侧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眼中的火焰却腾腾燃起。
“这个大都督倒不必生气,这次的封后大典定不会那么简单。都督就等着看好戏吧,这场好戏之后,再决定是否和谈。”
男子收起羽扇,忽地将手中的黑色信鸽放了出去,眼中是笃定的光芒,他不会将她交给任何人。
碧落宫中,烛光摇曳着,宫女们来来往往的准备礼器和锦缎花饰。
“铃兰,够了,再穿下去我今晚就就没法睡觉了。”
秦紫心看着身上的华服,这已经的第五层了,又不是包粽子,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从她回到碧落宫开始就被拉去沐浴更衣,描眉画唇。
“皇后娘娘,这怎么行,把礼服穿好之后,您还要学习礼仪,这些可都是不能少的。”
铃兰说罢,在秦紫心的腰间系上了一条金丝玉带,再挂上九宝璎珞。之后,还不忘仔细端详一下,嘴角轻轻翘起,甚是满意。
“对了,唤云呢?”
秦紫心总感觉身边少了个人,原来是那个长得极像玉竹的唤云不在眼前,好像从自己回到碧落宫就没看见她的人影。
“李玉,主人真是如是说?”
在红墙绿瓦的角落,一个宫女摸样的人和一个男子正在讨论着什么。
月光罩在两人身上,有森然的白。
“千真万确,这是主人飞鸽传书给我的。明天的大典上,你必须誓死护住秦姑娘。”
男子说罢飞身而去,宫女也拿出火折子点燃灯罩中的灯芯,提着灯笼急速离去。
“鬼啊!”
在铃兰将凤凰金饰步摇冠在秦紫心的头上时,一个小宫女捧来了铜镜,却差点把秦紫心下的晕过去。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浓眉朱唇就像被涂了一层油画一般。
“不行,我得自己弄,这哪是化妆,这是活生生的‘万圣节’打扮。”
秦紫心叫嚷着要去洗脸,却被铃兰和几个宫女死死拦住。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正在秦紫心咬牙切齿的时候,唤云及时地出现了。秦紫心眼前一亮,换云可是最听自己的话的。
“唤云,你去帮我把薛凌璟、不,皇上,把你们的皇上‘请过来’,就说这群人要造反了。”
秦紫心话语一出,包括铃兰在场的众宫女随即退到了三米之外,齐呼不敢。秦紫心得意地一笑,向唤云使了个眼色。
“这下好多了。”
秦紫心在唤云的帮助下,将脸上的油画洗尽。一张晶莹剔透的脸庞出现在铜镜中,秦紫心轻扫眉黛,为了和礼服相配,在眉心用朱砂描出了一朵精致的梅花,一个出尘清雅却又不失仙子灵动之气的女子跃然镜中。
秦紫心满意地笑笑,看呆了一旁的唤云。远方的天际透出一抹鱼肚白,天亮了。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天空却是乌云翻滚,时不时地撩起一阵狂风。苏原在丫鬟的伺候下,慢腾腾地穿着朝服,一切尽在掌握,他不急。
薛凌璟前一日传旨遣苏原带领群臣祭天、地、太庙,苏原心中可谓是沉稳了不少,薛凌璟还如此信任他,证明他有的是机会将其从龙椅上拉下来。
含光殿外悬有礼部的箜篌、编钟、鼓、琴、贝等乐器。宫阶井口处左南向设册案,上陈金册、金宝,案后立有册封使两人,右北向设有玉案,上陈凤冠和从秦紫心那里拿过来的凤印,含光殿中设有龙椅和凤仪榻上挂琉璃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