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拒绝,然而有人也不理会拒绝,天德帝从少年时便被立为太子,一路登上帝位,其中并未有什么大事发事,一直以来,可以说,皆是一帆风顺,未见坎坷,纵使有,底下亦有三大世家,明家,樊家与闻人家相助而度过难关。
他可以说是这几代帝王之中,当得最轻松的一位。
除去少年时代,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时曾被先皇下过令,其他时候,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事是不由他的。
天下皆为他的,即便有事,也仅是时间关系,很快就能得到妥善的处理。
这一次亦同。
天德帝在闻人首辅的安排之下,很快便回到京城,当然,也很快的让人将樊英带到闻人庄,这时,赫连流年一行已经离开。
再呆下去,指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闻人庄,便担起带着樊英寻找赫连流年一行的重责大任,只因皇上觉得让樊英嫁给明家小子解不了根本问题。
若是让四王爷娶了樊英那结果可是大大的不一样,樊英是个人才,有上阵杀敌之能,而四王爷有智才,这一文一武相结合,西北边关何能不安。
至于赫连流年已经娶了一妻,那根本就不是天德帝所要担心的,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一个女人所困,三妻四妾是寻常之后,他的后宫更是成群的佳丽,虽说没有达到三千,几百总是有的。
身为皇家之人的四王爷,怎么可能“委屈”到,只娶一妻呢。
他可以多几个选择。
天德帝很体贴的为自己的“皇叔”着想,这等美事,自然是留给自家人的,樊英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算不能当上正妃,那也还能顶着个侧妃。
涂州
路经涂州之时,是他们从闻人庄出来,连续赶了四天路之后了,因担心闻人庄又有什么事情冒出来,继续耽搁他们的行程——好吧,若只是耽搁行程倒也不碍事,毕竟,他们没有什么急事需要赶的。
真正怕的是麻烦找上门来,对方又有吓死人的身份,一旦压上身,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那是极度尴尬之事,对谁来说皆是。
连逃,不,是连赶了四天,闻人庄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选择提哪条路,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逃命啊。”
终于可以歇口气,住进客栈的上等房,叫上好吃好喝的,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还真是不容易。
酒足,饭饱,还灌了两杯极品雨前云雾茶,是真的满足了,月含拍拍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太痛快了。
赫连流年淡笑不语。
“可不就是。”于长风可是很认同的,“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有生之年,若是能品尝一次,倒也是机会难得。”该好好了珍惜,他都替座下的马儿痛苦了,连着四天跑得没力,还得继续跑。
“皇上的派头十足啊,四王爷,你说是不是?”月含睨尔,白嫩的指,在桌上敲了起来,“那位皇上大爷可是相当的有自信,四王爷一定会回京城去的呢。”
照理说,一般人哪舍得丢弃皇家的身份。
皇上亲自来请呢,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就算身为皇家人也不一定就能得到这样的尊荣,赫连流年怕是有史以来为数不多的一人。
结果,他大哥就逃了。
皇上与闻人首辅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离开了,原本打算好好了告别的也免了。
这事儿,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再拖拖拉拉的怕会生变。
当时闻人庄主的表情月含仍旧记忆深刻,真的让人冷不住想要停下脚步呢,他老人家可是真的舍不得他们走。
天知道,他们是什么时睺培养出这么深刻的感情来的。
“月含,在外头这话少说,容易引人他人注意。”赫连流年并未放在心上。
“是是是——”月含直点头,“现在也没有人往这边竖起耳朵啊。”
“我就竖起耳朵了”,于长风指指自己,“师父,长风仍是有些担心,皇上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打消主意。”
他们的安宁日子怕是要时不时的被人打扰一下了。
“他会打消主意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
再过六日,他们终是回到流年小筑,胡三立,白凰,白晓凤已经等候多时。
最没有耐性的胡三立甚至已经呆不住想要出去找他们了,哪有人能在闻人庄呆那么久的,说着要回,结果大半个月之后还见不到人影。
就算是爬的也该爬回流年小筑了。
很显然,有人连爬的速度都没有。
一月之后,月含被禁了足。
“为什么?”月含傻眼,今儿个一大早,赫连流年当着所有人的面,禁了她的足,从今往后,三个月之内,她的能行走的地方就是流年小筑前后。
而且是以正常人的速度,慢慢的走,不是跑,不能逃,更不能用轻功——若是违背了其中一项,这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必须呆在房间里过。
听听——
这还是人话吗?
她最近都有乖乖的,一点儿错也没有犯,凭什么要禁她的足嘛,外头晃久了,她现在觉得流年小筑也很不错啊。
才没有整日想着外头,顶多就是要外头的小镇逛逛,再远的地方肯定是不会去的了。
对啊,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是月含一个人有,整个流年小筑,除了赫连流年之外,其他人都有,好好的干嘛要禁她的足呢。
天知道,流年小筑里头,谁的足都好禁,唯独不能禁了赫连月含的足。
她才是那个静不下来的人。
“我要是做错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好了”,噘着嘴儿,粉嫩嫩的脸儿爬满了不悦,“最近我都很乖啊,大胡子,你说是不是——”她还找来证人,证明自己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没错,师父,最近小师娘的确很乖——”,大胡子颤了颤。
“听到了吗?空闲的时候,我还跟着大胡子身边学武功呢。”好保护自己,这个医术学不学无所谓了。
在救别人之前,要想的是首先要保护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谈去救别人嘛。
要是遇上江湖上的厉害角色,或是心思歹毒一点的,她觉得,会一身的武功还是有些用处的。
“是——”胡三立再度点头。
“阿凰也可以做证啊,我们是一起跟大胡子说的。”他这个师父当得真轻功,底下的弟子要学武,找大师兄,要学医,找二师兄,基本上都不需要去找师父了。
“我是可以做证。”白凰额了额首。
从闻人庄回来之后,这段时间,月含真的乖了不少,在外头怕是得到不少的教训与触动,否则,不会一下子会成熟这么多。
以往,她就是一个孩子。
尽管,她一再的声名,她早就不是孩子了,已经足够大,是啊,她的确是足够大,也已经嫁人了,但有时候,是不是长大,并不是指外表或是年龄,而是心里,心里的成熟度如何,来认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成长了。
“够了,你们。”赫连流年无言的想叹息,这帮人何时变得如此团结一致,“并非月含这些日子做错了什么。”
“那是为什么?”
理由,理由,非得要有个理由。
“月含有喜了。”他深深的叹息,实在是不愿说出口,这件事情,可能会非常的麻烦,他不曾想过让月含有喜,一来是因此她仍年少,什么事都不懂。二来,是因为她体质的原因,并不适合有喜,他一直在用药物控制这一切,但,显然,失控了。
为了不让月含受罪每次需要喝避孕药汁,他已经尽量不去碰她,但这丫头从来就不让人好过,他不去碰她,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去碰他。
往往有些事,就这样的失控了。
他不忍心见她吃药,便调制了避孕药丸,他吃。然而,她的体质特殊,让他所吃的药丸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这后遗症就此留下。
他很高兴拥有自己的骨血,虽然,从未曾考虑过这一步,从未想过娶妻生子,如今,娶了妻,妻子也怀了他的孩子。
合该是高兴欢喜的事,然,忧心却已多过欢喜。
这个孩子留,还是不留,会是一个属于他的难题。
但,首先,他要确保月含的身子骨健健康康。
赫连流年将这吓人的消息一宣布,除他之外,在场所有人嘴巴皆张得大大的,好一会之后,月含开始盯着自个儿的肚子直瞧,而其他人,则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月含的身上。
他们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了,月含在他们的心目当中真的是“小”师娘,如初时到流年小筑一般,她就是一个小娃儿,现在,小娃儿有了小娃儿,这,让人真的很不能接受哎。
她嫁人是一回事,反正从她到流年小筑的第一天开始就嚷着要嫁给赫连流年了,现在也真的是嫁给赫连流年,无妨了,反正,他们也被她叫得很习惯了。
但是,有孩子是另一回事。
那代表,会有另一条生命来到这个世上,来到流年小筑,真是——太棒了。
“几个月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月含高兴的直揪着赫连流年的手问着,压根就忘了她与赫连流年真正成为夫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才一个月,孩子还未成形。”赫连流年失笑,伸手轻抚着她细软的发,“你的身体情况特殊,千万不要乱来。”
“哪儿特殊了。”月含站起身,甚至转了个圈,要不是赫连流年扶得快,她都要跳起来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特殊,平凡普通的紧。
“乖,别乱动。”
“是啊,小师娘,可别再像小孩子一般的蹦上蹦下,要是伤了孩子和你自个儿的身子骨,那就不划算了。”
毛毛燥燥的,活似一只小猴子,于长风直摇头,看来,小师娘生出来的有可能会是另一只像她的小猴子。
于长风眼尖的发现师父眸中闪过的忧光,师父在担心什么?
“师父禁足禁得真对。”胡三立直点头,这绝对是个最好的决定,否则,以小师娘的性子,怕是早就上上下下的跳着,快把孩子跳掉的。
白家姐弟互视一眼。
“师父开些安胎的药,我去准备。”白凰道。
“我也去准备些补身的膳食。”白晓凤道。
一瞬之间,月含被众人捧在手心上,各个都小心亦亦的守护着,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流年小筑的第一个小娃娃。
那是多么的精贵啊。
赫连流年额首,大掌,轻握着月含的小手,俊颜染上忧色,“让你这么早有喜是我的错。”他喃喃道。
“怎么会是错嘛”,月含可不这样认为,“我很高兴啊。”小手小心亦亦的护着平坦仍不见半丝变化的小腹,“这里有了我们的骨肉,不是本来就应该的吗?我十二岁就嫁给你了,现在才有喜已经很晚了。”
不晚,只能说她嫁早了。
“你的体质特殊。”赫连流年低眸,“你体内的毒素未解,原本,这个孩子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
月含呆了呆,表情有些呆窒,“为什么不该存在?”她喃喃问道。
“我服过药,照理说,你不会受孕。”赫连流年未打算隐瞒,“你还太小,你的身体也不允许。”
“哪有不允许的。”反驳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健康的很,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别人可以生小娃娃,我生小娃娃就变得不正常。”
气死她啊。
现在该是皆大欢喜,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时候不是吗?为什么她还要听这样的话,他不想让她怀小娃娃,为什么?他们是夫妻啊,她不替他生,难道,他想让别人替他生吗?
“别气——”
“我哪有生气。”
明明就有,众人在心中回道,问谁她这个模样都知道,她在生气嘛。
唉——
孕妇情绪波动太大可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有喜初期,对体内胎儿的影响极大。
“月含,乖乖坐下来,让我好好的跟你说。”
她已经气得再度站了起来。
“我不要坐,我站着就行,你说啊。”说出让她没有那么生气的话,让她高兴的话,她也不想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