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看着段痕,也看懂了他的眼神,她仿佛也在用眼神诉说:对不起。
“啊!”段痕猛的窜起,大喝一声,双手撕破自己的衣衫,透过他精赤的身体可以看到红蓝两道气线在他体内游走。段痕此时之所以如此痛苦,全然是因为在这两道气线在他周身玄关处汇聚冲撞所造成。这两道气无疑是在帮助段痕,但若是段痕此时承受不住这痛楚,他却也是必死无疑。
生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若尘。”枯神在她身后轻声唤道,声音轻的就如少女娇羞是的嗔愠。
若尘转过头去却只见枯神的手已经朝自己抓来,若尘当然知道枯神此时要对自己做什么。他是想要自己的命!当然,他当然会要了自己的命。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无论在哪里都足够死上一百次。但若尘却没有闪也没有避,更显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枯神的手不能用快慢来形容,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越了速度。这只手本是谁都无法避开的,谁都无法。
但是,这一手却神奇的落空了。若尘就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向后拉扯,同时被拉走的还有段痕。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若尘和段痕径直的向后飞去,但惟独枯神,却在那千万分之一的瞬间里,看到了一丝模糊的如空气的身影,但他还是看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莫阳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枯神道:“我与你们之间的事在此时便算了了。但若是再敢找我们的麻烦,别怪我开杀戒。原本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该死,但我信得过你们是守信之人。”
“那里,有人。”杜鹃似乎第一个察觉到枯神等人的存在。
人杰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方才那一股气势,若是我们过去了怕是九死一生。”原来他早已经察觉,但他却要比杜鹃冷静的多。
“怎么可能。”杜鹃却是不信:“我们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干吗要杀我们。”
人杰道:“刚才那感觉绝不是人所能散发出来的。若是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们一定会将我们……”灭口两个字自然不必说出来。
杜鹃道:“那我们还留在这里继续找吗?”
人杰道:“不必了,我们要找的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留在这儿,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些人的身份。”
“那你知道了吗?”
“恩。”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段痕此时已经醒来,之前那几乎要了他性命的痛楚此时已经奇迹般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段痕虽然在昏迷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昏迷中却依稀感觉到有一股,不,是几股力量同时注入他的体内,然后同自己体内那原本几乎要了自己命的力量融合,达至平衡。
“你醒了。”说话的是一个女子,一个差一点就要了他命的女子。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段痕见到她,仿佛又想起了些什么。
若尘道:“你不记得了,刚才我把盘古石打入你体内,但你无法承受那力量,我只好把你带来这里,然后为你调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段痕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舒爽无比,但却又有一种异样。
若尘解释道:“是不是觉得气血运行的十分畅通,那是因为此时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人的身体。你被那几个人吊在山顶,却学到了一种高深的法门,那时你出的一身淤血就是原本继续在你体内的血毒。我把盘古石给你,又助你调息,现在你的经脉已经被改造。如果你觉得不适应那是正常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说实话,段痕并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但他却又找不到理由怀疑。他原本想表现的十分相信而且感谢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却害死出卖了他。
若尘看到了他的表情,便又说道:“好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地方被称作圣天,那里住着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美貌的就连倒映着她身影的水都不忍去喝。这个女子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可以打动上苍,让自己成为神,成为永恒,但她苦等了千年却也不见上天垂青。后来,那里去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告诉她,只要你肯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道刀痕,你就可以成神。那女子不知怎么的居然真的那么做了,而她也居然真的成为了神。”
“这个女子,难道是你?”段痕从若尘的声音中发觉了些什么。
若尘道:“那个男子就是你,你的前世。我帮你,是为了还清前世的债。现在我不欠你的了,却也成为了天地所不容的判神。”
段痕这一次好像真的相信了。他实在没法去怀疑一个为了报恩而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人。而且那人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超凡脱俗。
若尘走了,段痕这才有时间将这里看个究竟。原来这里是一座山,但却不是在山洞中。山上也可以盖房子,很大的房子。段痕没有出去看一眼这房子究竟有多大,而是盘膝端坐,左腿压右腿,右腿压左腿,左手捏拈花指,右手拇、食二指相抵。这是他自魔魂那里学到的运气之法,虽是剑走偏锋,却要比昆仑的气术强大许多。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段痕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已在烟雾缭绕之间,却不知这烟雾其实是他那汗气又被自己炙热体温蒸发而成。
“他醒了。”一个声音,一个来自比地狱更深的声音。原来他不但是阿一、命鬼的主人,更是这若尘的主人。但令人猜不透的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神也甘心为他所驱使。
若尘跪着,而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很长,拖到地面,却与那黑暗融为一体,又仿佛是黑暗的延伸。
“回禀主人,他已经醒了。奴婢已经把一切该说的话都和他说了,他没有怀疑。”
那斗篷没有回答,而当若尘抬起头的时候,那斗篷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若尘这才敢出一口大气,就好像刚才有一块千万斤重的大石压在她胸口一般。
“主人,您回来了。”阿一一直守在洞内,等候他这位主人。
黑色的斗篷如一缕黑色的雾飘进这幽黑的山洞之中。
“主人。”阿一的声音之中竟有些担忧:“你何苦这样,让小人帮他调息便好,何必主人亲自出手。”
那声音却怒骂道:“你懂什么。若是凭你那修为就能驯服盘古石的话,我还需如此的大费周章吗。只是没想到这盘古的力量,虽然剩下三成不到,却虚耗了我如此多修为。”此时他的声音也当真虚弱至极。
阿一却道:“难道只有他才可以吗?”
那声音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计划决不能有一点疏漏。我不能让自己再等上这千万万年,决不能。”
阿一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多问一句,他的主人就有可能杀了他。段痕是独一无二的,他却不是。
“你去哪了?”段痕见若尘回来便上前询问。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些。
若尘道:“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便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
段痕接过食盒,又问:“我昏迷了多少天?”
若尘道:“算起来,前前后后也有七八天了。”
段痕屈指一算,道:“还有五天。”
“还有五天怎么样?”若尘似乎对段痕的事十分关心。
段痕道:“没什么,还有五天,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和他一战。”
若尘道:“那你这五天最好尽快调息,只要你融合了盘古的力量,就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了。更何况还有……还有我给你的力量。”她几乎就要把实话说出来,却终于改了口。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让段痕知道这其中秘密,只怕她自己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被碎尸万段。
段痕却问道:“你是神?”
若尘道:“没错,怎么了?”
段痕道:“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灌输的力量,助我调息,但一定不是你。虽然只有三天,我却能探出神力法门,你所说的盘古力量的确是神力,但住入我体内的力量却是魔功。一种与我自身之力十分和谐的魔功。我不问你那人是谁,但以后也请你别再骗我。”
若尘想不到这十三岁的少年心思竟如此缜密,不禁苦笑了一声,道:“看来要骗你的确很难。我不会和你说实话,你若是觉得被我骗了,大可以杀了我。”
段痕道:“我不杀你,因为你帮了我。”
段痕不再开口,却把食盒里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这当然表明了他对若尘的信任。若尘也终于放下心来。
但段痕却还是在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因为这里虽然好,却终究不是属于他的家。
段痕哪还有什么家,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是个孤儿,是个浪子。
“殉星,也已经蠢蠢欲动了啊。”传月始终在看着天,看着南斗那两颗星。
其实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能看得到天,却是一个酒窖,一个不知谁家的酒窖。家主人早就已经死了,但这里的酒却保留了下来,而且保存的很好。
白羽则独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酌,他对传月的野心却是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嗓子里倒酒,酒是好酒,却没有下酒的好菜。
传月又道:“白羽,你快看,看到了吗。前几日魔星临世,今日这殉星也终于下凡,我们的好日子就快要到了!”
白羽喝光了壶里最后一滴酒,才站起身,道:“你要等的到底是什么?”
传月道:“三星临世,届时必定天下大乱,天下乱则妖魔丛生。别忘了我是谁,也别忘了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