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因为白天耽误了点工作,就留下来加班。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才关店,赶着地铁末班车回家。
一出地铁口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墙根上靠着个人,哼哼地呻吟着。
不止一个人路过,但是没人驻足。
晏平的眼角衔着那人,心理在纠结扶不扶的问题,怕遇到碰瓷的,而且其他人也都无视,那是不是说明帮助这个人是不恰当的行为?还是少惹麻烦吧,或者可以帮他打110?
那人扶着墙试图站起来,踉踉跄跄的,看着不像是假装。
晏平实在良心上过不去,悄悄挪过去两步,观察中。
又觉得那人身形有几分眼熟。
再仔细看,竟是白天见过的陆明。
借着路灯,可以看到他那张俊脸鼻青脸肿的,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明吃惊,连忙跑过去搀扶。
“你怎么了?”
陆明条件反射地看过来,那是一种刚刚被暴力对待过后的警觉和仇恨,看清是晏平之后,才慢慢收起戾气,不耐烦地说:“没事!”
晏平说:“你这明明是被打的,要不要帮你报警?”
陆明说:“用不着!我已经够出名了!你少管闲事!”他吃力地抬手擦了下嘴角的淤血,啐了口血沫。
晏平说:“我送你去医院。”
陆明像个固执的老头一样挥挥手:“少管我!我和你不熟。”
晏平说:“……还是去医院吧,要么打120?”
陆明说:“都说了不用了……”固执地扶着墙向前走。
晏平大不忍,作为一个把美作为毕生追求的人,他特别看不得帅哥受到摧残。
他都快哭了,含泪跟在后面。
陆明觉得这个娘炮太烦人,奋力抬手对晏平比了个中指,吼他:“你能不能滚远点,让我一个人待会!”
晏平站住脚,看着陆明拖着腿,像扛个隐形炸药包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一拐一拐地向前走。他跟上也不是,转身走开又不放心,不知道怎么办比较好。
然而陆明并没有走很远,几步之后就身形徒然一矮,直接趟地上,半昏死过去。
等到陆明清醒过来,已经置身医院,身处门诊病床,眼前是医院白,头上挂着吊瓶,床边趴着娘炮晏平。
陆明全身不舒服,手臂包得严实,肿痛。
他稍一动作,晏平惊醒,揉揉眼睛:“你醒了,医生说你是皮外伤,就是手臂稍微麻烦点,可能伤到鼓膜。”
陆明说:“秦骏那家伙找的人还算专业。”
晏平吃惊:“难道是秦骏找人揍你?!不会吧!……他一个大总裁,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陆明冷哼:“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整到我了——我事业失败,没有女朋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了伤害我的肉体,他还真想不到可以搞我的方式。”
晏平看了他一眼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陆明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他们治好了我的便秘。”
晏平先是不解,然后细思极恐,瞠目结舌。
陆明说:“呵呵,我开玩笑的。”
晏平说:“呃……是么?”
陆明说:“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喜欢这样的玩笑。”
晏平脸红了,心想:并没有好么……
吃早饭的时候,左伊还皱眉咬着筷头。
易雯说:“你现在想的是哪个男人?是秦骏?还是陆明?”
左伊说:“想他们干什么……我在替我孩子想。”
易雯说:“替孩子想就是他得有个名义上的爸爸,得有个身份证。不是都当着秦骏的面承认和陆明是奸夫**的关系了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左伊说:“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陆明疯了——你说他精神是不是有问题啊?就因为秦骏抢了她女朋友,就迁怒我管不住秦骏,然后就给我唧唧歪歪的好几年,现在突然就为了报复秦骏说要跟我结婚……他这里肯定不正常。”她指指脑袋。
易雯说:“你想太多了,想多了对胎儿不好。”
左伊说:“我想的已经不算多了,都说孕妇傻三年,我够傻了。但是傻子也要好好想想,跟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结婚,我也疯了还是怎么。”
易雯说:“你跟他结婚,也许以后有麻烦,但是不结的话,眼前的麻烦就过不去——秦骏那里可是盯着呢。你也不想被他再缠上吧。”
左伊说:“……可是秦骏现在应该还是不信我们临时编的故事……都怪我之前太坚贞了,被他看扁没外遇。就算我跟陆明假结婚,秦骏也会觉得这是临时搭伙,骗不到他不就没意义了。”
易雯说:“……那我们可以去做个DNA鉴定。”
左伊吃惊说:“那不就露陷了!”
易雯说:“你傻呀,当然要做个假的,证明孩子是你和陆明的,然后给秦骏看。”
左伊将信将疑:“这个可以做假的?”
易雯说:“找找人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说好些这种机构也不是很严格,听说有的地方只要给够钱,就可以开出你想要的证明了。”
左伊说:“这……能行吗?”
易雯说:“尽人事听天命,先顶一阵子再说……何况说实话,我觉得就算秦骏明知道你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也暂时没有娶你的打算,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罢休的。所以说不定就是借坡下驴了。”
左伊冷哼:“估计他这会儿巴不得我出轨,又觉得给他带绿帽不甘心,在那犯难呢。”
易雯笑说:“你倒是了解他。”
左伊到店里的时候惊见沙发上横躺着一个胖头肿脸的家伙,竟是猪头版的陆明。
“怎么回事?”她惊怒不已,“你怎么还长这了?……你这是遭报应了还是什么?是不是你又在地铁耍流氓让人给见义勇为了?让谁弄了你找谁去啊?赖在我们这算什么啊?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你想讹谁还是怎么?!……”一气说了很多,先声夺人,要把人赶出去。
陆明眯着眼睛,不为所动:“是晏平把我带来的。”
晏平从外面买了早点回来,忙说:“是我带他来的——我昨晚遇到他被揍得很惨,陪他去了医院,不能把他自己留在那。“
左伊说:“那让他回自己家啊,他又不是流浪汉。”
晏平说:“他一个人住,回家也没人照顾。”
左伊无奈地看着他,那意思是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陆明说:“我挨这顿揍跟你有直接关系,你不至于这么冷血吧。”
左伊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找人揍你——虽然我早想这么做了。”
陆明说:“秦骏。”
左伊说:“什么?”
陆明说:“秦骏找人揍的。”
左伊说:“……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
陆明说:“他揍完我提的唯一条件就是,逼我不要和你见面。”他冷笑一下,“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左伊沉默下来。
陆明轻飘飘地说:“秦骏吃醋了。”
左伊面无表情地说:“你想错了,他是不屑于吃我的醋的……”
陆明说:“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揍了我。”他指着自己的脸,仿佛很得意,“那种家伙更不会做无用功。”
左伊说:“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想知道。”
陆明说:“咱们结婚吧。”
左伊说:“……你认真的?”
陆明说:“昨天就是激情犯罪,随口一说。但是秦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人揍我,他揍我,我就下定决心娶你了。我第三次说:咱们结婚吧。”
过了好一会,左伊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