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左伊在易雯家里留宿,幸而喝了不少酒,才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左伊和妈妈通了电话,确认了航班的时间,约定在父母家里见。
想到鹊巢鸠占的家里那对父女,左伊心头沉甸甸的——她是打算给妈妈做个先锋,打个提前亮的,不知道将是怎样一场恶战。
她回到几日未回的家,家中那对父女正在帮佣保姆的伺候下吃早餐。
左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那父慈女孝的场面还是心中刺痛。
左父见她回来,不假颜色,冷着脸说:“舍得回来了。”
左佑殷勤起身招呼:“姐姐,你回来了。”
左伊直接无视她,拉开椅子,在左父对面坐下,“爸,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能不能让外人先回避?”
左父说:“谁是外人?左佑是你妹妹,不是外人。倒是你当这个家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回来就耍大小姐脾气。同样是做女儿的你,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左伊被他说的倔头倔脑的,脾气也越发倔起来,怨气脱口而出:“我知道在你心里早就没有我和妈的地位,她才是你有本事的女儿,我不是!她是比我能干!抢男人跟她那个**妈一样本事……”
左父气得丢下报纸要去揍她。
左佑反倒居中调节做起好人,拉着左父劝。
左伊火气腾地起来,“你怎么不问问她走了什么好事!还是说你根本就已经知道,是你指使的!——我和秦骏分手了!你们满意了?!”
左父愣了下,“你和秦骏怎么了?分手?”
左伊说:“对!分手了!”
左父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你手里除了一个秦骏,你还剩下什么优质资源了?!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左伊说:“问你宝贝私生女啊,她睡在秦骏的床上,我总不能和他们俩挤吧,再大的床也挤不下仨人啊。”
左父询问地看向左佑。
左佑眼泪说来就来,哽咽地说:“爸爸,事情不是那样的……对不起,姐姐,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我和秦总是场意外。我一再向姐姐解释,可是她不原谅我……”
那泪盈于睫混合了愧疚委屈无辜的小表情令人怜惜,她下意识地抬手摸脸上的瘀伤。
左父于心不忍,又大悟:“原来你这一脸伤是你姐打的!还跟我说是跌倒摔的。”他对小女儿从疑惑直接变成同情怜惜,责备左伊——“你当人家姐姐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毕竟是家务事,犯得上动手?亏得小佑还一直替你瞒着。”
左伊强按下怒气,“不要跟我姐姐、姐姐的!我没这种贱人亲戚!恶心死了!——她就是破坏我生活的,抢我爸爸又抢我男人,你给我滚!滚出我家里!”
左父说:“这里轮不到你做主!小佑哪里也不用去,这里是她的家。你失恋,做剩女嫁不出去,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早就说秦骏那小子不可靠,你听了吗?现在被甩了就回家里耍威风!还把错都怪到妹妹身上!需要反省的是你自己!”
左佑说:“爸爸不要怪姐姐了,是我不好……”
左父慈爱地拍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爸爸知道你有苦衷的。”
左伊气得手痒,真想大嘴巴子扇起来。
左伊深吸一口气:“我看你是早就盘算好让这个野种挤走我了吧。秦骏之前对餐饮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是你让左佑背着我去接触秦骏,你嫌我不能给你弄到好处,就找个能弄好处的去接班!”
左佑睁大眼睛,做吃惊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是请你尊重爸爸,他是我们的爸爸……”
左伊说:“她是你爸爸,不是我爸爸!”
左父气急,抬手反打了左伊一巴掌。
左伊被扇得眼黑耳鸣,晃了晃,但是挺着脊背,站直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左父:“你打我?”
她从小被娇惯,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年近三十却被至亲扇巴掌,精神上的冲击大过身体上的伤害。
左父毫无愧色:“我打晚了!你不当我是父亲,我也不要你这个不孝的女儿!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省心!”
左伊狠狠地瞪着左父。
左父指着左伊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小佑在外面跟她妈妈吃了那么多苦,但还是对人友善,不像你!你小时候环境那么好,怎么心理这么扭曲!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妹妹又打又骂?!我还在这呢!没死!你就这样,任性、冲动、固执,秦骏才会不要你。”知女莫若父,一句话戳中左伊的软肋。
左佑又插进来做孝女,“爸爸,我没关系的。姐姐是因为失恋心情不好……”
左父说:“小佑你就是太懂事,对她太软弱了。你越是低声下气,她越是嚣张!”转身继续骂左伊,“秦骏偷吃又不是第一此,你从前怎么不管?既然你这么大方,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肥水不落外人田。”
左伊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软弱相来,她半晌找不到反击的声音,只因那个人毕竟是亲生的父亲,但是被说到这个份上,尊严不允许她低头了。
“既然你不拿我当女儿……从今往后,我心里也不拿你当爸爸。”
左父跳着脚地骂:“你觉得翅膀硬了?好,你滚!该滚的是你!”
左伊说:“我现在还不能走,等一会妈妈回来,和你办理离婚,然后我们母女俩一起离开。”
左父愣住:“你妈回来离婚?……你傻了吧……你妈傻,你也傻……我不信她有那个本事。”但是语气已经动摇起来。
左伊说:“妈妈离开这么长时间了,你关心过吗?你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吗?你只会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我今天回来本来就是要一家三口商量这件事的,但是……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等妈妈回来谈吧。就算你不当我是你女儿,希望你念在和妈妈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难为她。”
左父面容狰狞起来,“你自己闹分手不算,就来鼓动你妈妈和我离婚!真要离婚,你们娘儿俩就给我净身出户,我一毛钱也不给!”
左伊说:“我无所谓,但是妈妈的赡养费,还是等法庭怎么判吧。”
左父暴怒,上前推搡踢打左伊,要把她活活打出门去。左佑在旁边打边战。左伊奋力自卫,然而双拳难敌四掌,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电话铃铃地响,自然没人接。
躲在暗处的保姆接起电话,一听之下大为惊慌,对打作一团的三个人喊:“别打了别打了!”
没人听她的,左父老当益壮,扭着左伊的手臂往门口扭送。左佑开门,抱歉地说:“姐姐,你还是先走吧,爸爸都这么生气了……”
左伊用脚抵着门框,嘶喊:“我不走!不走!我要等我妈回来!”
保姆突然大喊一声:“左太太在机场心脏病发,死了!”
所有人都僵住了。
就这样,在一天之内,左伊失去了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