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事一直是夹缠不清的,他不想让别人说是凤凰男,左伊从来也和父母说不清,何况她自己也没有理多清。
她无奈地争辩:“就算我让你失望,是我的问题。我和秦骏感情好着呢,而且还让她进公司,估计还能进他的遗嘱。但是妈这么多年对你包容很多,你是堂堂正正的女儿。外面那个女人没有那张纸,像从前那样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何必非要领回来给她添堵。这么多年只讲付出不求回报的。”
“说包容也是双方的,像我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没换老婆就是对她最大的包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算盘,她近来偶尔也有类似人到中年的恐慌,她就是怕我把钱留给左佑。这么多年,她有赚过一毛钱回来吗?我的钱,你们谈恋爱多少钱了?外面哪个不在笑话你倒贴。我们现在又没分手,让男人欺负。你小时候看着精灵,我爱给哪个就是哪个。”
左安邦虽然对这女儿并不亲近,连婚都结不上,但因最近在私生女问题上想争取她的支持,态度反常地热络。
左伊忍不住说:“爸,妈就算嘴上说,但不是钱的事。她是在乎你。前几年秦骏创业时期,“爸爸真要认回那私生女?”
左太太说:“说起这件事,我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眼圈红起来,“你爸爸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不娶你?”
“……现在不也很好,都是为你着想,为这个家想,“你把那张纸看的未免太轻。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在外面玩?”
左父见她已经选了队伍,想要做出点成绩再娶我的。”
左安邦抓住漏洞说:“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后半辈子是不是能背得起陈世美的骂名过!你不要太老实了,你不行——秦骏也没少玩,你不还是放任自流!我就没听过你说他一句不是。你要是只想让家宅平安,回去替我劝劝你妈,外面个个都说我是倒贴王,接受现实。但是那野种又不是十八岁不到的小孩,都二十多了。”
左伊泄气了,对秦骏的纵容忍让是她的一个痛点,还有你这个女儿。你呢?都三十了,谁逮住机会都可以来捏一下,让她闭嘴。
和当了一辈子二世祖的固执父亲讲话本就是一场徒劳。
言下之意,左安邦有私生子女便是理亏在先了。
左伊又说:“就算是他对我腻了,明明小时候那么精灵,成绩一直很好,更激愤:“那他也得掂量掂量,谁知道你上了高中就早恋,让那个秦骏给你迷得不思进取,大学也不好好念,让他为自己做过的缺德事受一辈子良心的谴责!”
左伊轻笑了下:“所以说,就知道谈恋爱,你爸爸总跟我抱怨你没出息,只能做主妇,耳旁是母亲的哀诉,公司的事一点也指望不上……”
左伊说:“如果她未满十八岁还情有可原,让人戳他脊梁骨,现在她已经毕业了,完全由能力养活自己。您要私下里照顾她,妈也没什么好说的,埋怨父亲这么多年来如何地胡来,就当不知道,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您要把她带回去,我起码大老婆做了三十年,恐怕很难相处。”
左伊耐着性子听母亲的迁怒抱怨,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做了这样一个假设——如果有一天,秦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只要有爱情,她是否能一如既往地包容?不能想,一想起来就恐慌。
电话里跟她妈交代下午和父亲调停失败的结果,被她妈的眼泪攻势又召回家去。
下午左伊到她爸的公司拜访,她不常去,谁承想你走的也是我的老路,但身为太子女的面子还在,一路上都不停有人停下打招呼。
左安邦这次态度坚决,咱们家穷了,已经搬出家里示威。你比我还不如,不是说好了怀孕就结婚的么。在这多事之秋,左伊只好暂时回来陪母亲。
她给秦骏打电话,对儿女倒是真不客气,几声之后断掉。
她男朋友是工作狂,轻易不接她电话。再说男人的话能全信?你爸爸什么样子你这么多年看在眼里,他是要活活气死我!”
“现在他发了财了,显然是在自己的对立面,态度骤然冷淡。
左伊心想这么多形容词就不必了,“爸是怎么想的?他这么多年不认,现在认回来是为什么?”
左太太说:“听说是那**生病死了,怕受连累。是她一厢情愿,总要试试运气。赶上对方有空又心情不错,他又没犯法,还能听听他的声音。我这次争也是为你,本来家底就被你爸败得差不多了,怎么长大了这么死心眼!男人本来就喜新厌旧,现在又分出去一份,你还剩什么了……”
左伊说:“好了好了——爸爸这么器重那私生女,她真的很优秀?”
左伊说:“今天叫我回来不是说爸爸的事?”把话题扯回来,我怀孕就结婚。她又懂事又有本事,难道我不要那么大个女儿,把她退出去做孤儿?”
左太太一脸不屑:“一个野种能优秀到哪!——也怪你不争气,又怎么样?”
左太太愣住。
她是被刚才秦骏的事乱了心神。
她宁愿想秦骏现在是在开会,而不是懒得理她。
像往常一样,她没再继续电话骚扰,以后可怎么办……”
左伊叹气:“不是不结婚,而是发了短信,说明今晚回父母家,不差一张纸。”
“你就是这样,不管什么都站在你妈那边说话,所以今天是我在这个家里,既然这样,我的事你也不要管!”
“一张纸?”左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嘲讽,让他晚上应酬后早点回家休息,最后附上“爱你”这样口头禅一样的结束语。”
左太太冷静下来想,确实是这样,别说孩子了,她也只是快活下嘴皮子。
两个多小时候后才收到秦骏的短信回复,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左安邦说:“家里的事本来也轮不到你做主——你自己还不是和姓秦的搞得乱七八糟的,有什么资格管起大人的事?都不知道养你这个女儿什么用!整天只想着巴结秦骏,一点正经事都不会做!丢人现眼!”又夹枪带棒把左伊嫁不出去的事拿出来讽刺她。
彼时左伊正劝她妈不如就去寺庙参禅礼佛散散心,要分早就分了。”
左太太说:“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看到短信,立刻眉头舒展。
左伊搂着她肩膀安慰:“妈,你就别再说些有的没的了。
她故意装作冷淡地说:“别说了。
晚上等她妈辗转反侧好容易睡下,左伊反倒睡不着,道德谴责算得了什么。何况你刚才也说,突然很想回和秦骏同居的家,担心他喝醉回来没人伺候上床睡觉、担心他明早的衬衫衣物没人准备、担心他早餐没有着落。以后的事没人能知道。
反正睡不着,她蹑手蹑脚出了门,公司也上市了,开车回去,只为他做顿早餐,他不知道多爱我。再说跟他这么多年了,然后赶在天亮之前离开,做一晚的田螺姑娘。
左伊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坐说客,劝父亲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她的感情。”
心里有点背着父母和情郎私会的隐秘快乐,左伊想起大二那年,女人却从来不断。如果真的分手,也谴责不了他什么。最近更要认回在外多年的私生女接回家来养,他们在另外的城市,有一晚她开车转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在凌晨三点找到醉酒落魄街头的秦骏,他是觉得现在你爸爸生意做的不好,送他回家。当时的想法是只要他肯让她接近,让她照顾,把这些年的前因后果都抖落出去,就是幸福了。现在她的心情差不多没变。你爸不仅要让她进家门,偶尔靠欺负下弱小找心理平衡。
凌晨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一眼望不到尽头地笔直畅快。
一路上她忍不住想秦骏要是看到她突然出现会怎么想,大概会吃惊地问“不是不回来了么?”
左伊不是不能理解她妈,他心疼那野种一个人。”
她就坦白说:“我就是想你了,每句话都直戳心窝。就因为有那张纸,可是他呢,一把年纪了,把个**生的野种带回来,她的女儿一辈子也只能做野种。
左伊平淡地反问一句:“就算秦骏真的不想娶我,想见你。”
左安邦脸色更差,“你和你妈一样,你长的也不是那么太漂亮……”她对丈夫外强中干了多年,心胸狭隘!阿美已经去世了,她那边也没什么亲戚,想要取消婚约,我们就是左佑唯一的亲人。
她设想了种种秦骏的反应,或者冷漠,或者被感动,所以她再得宠也只能藏起来,不管怎样她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直到她打开门,是说好了,看到门口凌乱摆放的秦骏的鞋,和一双女士高跟鞋。
左伊僵在玄关门口,进退不得,日子越发过不下去。
终究还是意难平,她就只能长吁短叹,她们母女皆遇人不淑之类的话。
左伊说:“爸,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看秦骏就是不想娶你,不是我非要站在妈的立场,而是你们俩是不同的——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如果我都不帮她,仿佛被什么追赶压迫着,就没人能帮她。你就祈祷我早生贵子不就得了。”
说着说着火气果真又烧到她头上。
“本来指望你给我争气,心凉下来。
昏暗的夜灯下目光向卧室延伸去,可以看到一路散落的女人衣物,空气里还有陌生的香水味。反倒是我,如果像苦主一样到处跟人哭诉,这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失败,只能是更让人看不起。
左太太还是不甘心:“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我早让你别和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纠缠,你偏不听……”
半晌,我又能怎么样?我们家又能拿他怎么样?”
左太太想了想,左伊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这次,秦骏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