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勒住,痛的他几乎无法喘息。
S市,第三医院。
季凉茵端着刚刚安墨白送过来的饭盒,拿了勺子舀了白粥递到容柒的面前,期待的看着他:“大叔,张嘴。”
容柒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抬眼看了季凉茵一眼,然后伸手要去接季凉茵手中的饭盒。
“啊!大叔,你做什么?”季凉茵慌忙把勺子放到碗里,才避免了勺子里的粥洒到被子上的悲剧。
“我自己可以。”他是胃不舒服,不是手残废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拿着勺子喂粥,这种感觉十分的诡异。
“吖?大叔,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喂你吧!”季凉茵一副标准保姆的姿态,一脸诚恳的看着容柒。
“不用。”容柒已经挂过了点滴也服过了药,身体已经没有刚醒来那会儿的软弱无力,真的还不至于连个碗都端不起来。
“可是……”季凉茵不放弃的想要辩解几句。
容柒却是瞥了她一眼:“把安墨白叫过来。”
“安墨白?”季凉茵疑惑的看着他,谁是安墨白?
“哦。”没有等容柒回答,她就站了起来,她记得容柒的那两个朋友,医生是叫连城,那安墨白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吧。
季凉茵起身去叫了在外面跟连城说话的安墨白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连城。
“怎么了,老大?有什么问题吗?”安墨白问道。
“你带她去吃午饭,顺便打个电话给小庭,说我没事,叫他不要担心。”容柒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嫂应该会打电话给他,他现在电话应该还在家里,不知道能不能接通。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大嫂没有给他打通电话,肯定是会着急的。还是要跟小庭说一声。
“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今天带你过来的时候小庭还打了电话给我,我还说你病发了。”安墨白炸毛,把容柒送来之后又是抢救又是忙各种事情的,他都忘了要跟他们报个平安了。
就在这时,连城接了个电话,回来跟他们说连湛已经下了飞机,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
“那我先给小庭打个电话,小美女,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吃饭。”安墨白一边掏出了手机,一边对季凉茵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饿的。”季凉茵看他们都这么忙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慌忙摆了摆手。
“快去吧,这里有我呢,一会儿我哥也会过来。你先让安子带你吃了饭再去买一些需要用的东西,这几天你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连城看季凉茵摆手,出声说道。
季凉茵看向容柒。
容柒点点头,季凉茵才跟着安墨白走了出去。
连城饶有兴趣的瞥了季凉茵的背影一眼,看向容柒:“七哥,你不是真看上这小姑娘了吧?”
“怎么?”容柒应了一声。
“唔,除了太年轻了点儿,其他都不错。长得漂亮,乖顺,单纯。”连城停顿了一下,看向容柒:“只是太年轻就是个致命的弱点了。”
容柒没有应声,默默的吃了几口粥。
胃里并没有舒服一点儿,反而因为吃下去东西蓦地发疼起来,他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微微的闭了眼。
连城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连湛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到病床上的容柒睁开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在考虑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先一枪崩了你。”连湛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不用。”容柒淡淡的应了一声。
病发时候的疼痛他早已经麻木了,于他而言,怎样的痛都已经无法构成折磨。
“萧瑾去了南非,你要找他帮忙的话,可能还要等两天。”过了一会儿,容柒觉得胃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些,开口对连湛说道。
“我就不能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吗?”连湛轻哼,他的确是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需要找萧瑾拿些资料,只是他没想到容柒会突然病发,让他的计划提前了一些。
“多谢。”容柒点点头。
连湛哭笑不得的看向连城:“他的情况怎么样?”
连城知道他指的是容柒的病,看了看手中刚刚拿到的报告,说道:“还不算最糟糕。癌细胞还没有扩散,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尤其注意,一定要好好的调养。否则的话,我可没有信心,你承受了下一次手术。”
最后几句话,连城是看着容柒说的。
容柒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甚至在得这个病的时候,他都已经是做好了随时都会死的准备。他这条命,有时候对他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非要留住不可的意义,他从一出生可能就是个错误。大概对于老头子而言,他宁可当初死掉的是他这个小儿子,也不愿意死掉的是自己心爱的妻子。
年轻的时候,他为了老头子对他这份不公平,闹过,迁怒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也算是死里逃生之后,他便不再去做那种幼稚的事情了。
那次手术他活下来以后,他的人生就像是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一般了。每一分钟可能都弥足珍贵,只是他却一直都没有找到留住生命的意义。对于自己的父亲而言,他是个克星,是个多余的。而对于自己周围的朋友而言,自己也许重要,但终究不至于是非他存在不可,甚至是对于他自己而言,他这些年,该享受的,该拥有的,基本上都已经拥有了,如果让他现在就去死的话,可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遗憾了。
大概也是因着他这份并不算积极的态度,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他也一向不是特别在意。对于突然间闯入他生命力的季凉茵,他也不敢让自己真的决心将她留在身边,所有外在的客观的原因,都敌不过他其实不敢去爱她。
所以他放任她的不确定和自己的不确定,看着她离开,却不曾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