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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秦义目光炙热的望着楚泱,想了想,扬起了一个很甜美的微笑:“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东方夜给一帽子水泼的有点发怔,平日勾引良家少女的事情没有少干,今天给泼了冷水,心里异常诧异,微微挑起了眉毛。

“我先搀你起来。”秦义泼完他,眨眼望着楚泱,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憨厚的微笑着。

“嗯……”楚泱咬着唇,看着秦义那张白皙的,阳光的脸,突然不想再欺骗他了,“其实我……”

“你来云京是来看你妹妹的吧?”秦义把楚泱从地上搀扶起来,很认真的说,“呵呵,你妹妹长得很漂亮。”

“呃……是么?”楚泱呆呆的接道。

“是啊,我那时候误把你妹妹当成你了。”秦义想了想,“不过你们两个人长的还真像。”

楚泱挠挠头,看秦义单纯的几乎要往外涌水的眼睛,咬着唇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东方夜在旁边听着,大致看的出两人的矛盾所在。秦义泼完了东方夜之后,就好像泼的是一片菜园,而不是一个流氓。他再没看他一眼,那目光之中全是轻蔑和不屑。一双眼睛一点不偏的盯着楚泱。

秦义觉得,和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流氓,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小公子,你什么时候入宫去看你妹妹?”他很执着的问。

“我,再等两天吧。”秦义的神色越正经,楚泱就越觉得心慌。撒谎的后果就是要说一串的谎言……

“那,你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秦义才说完,没等楚泱拒绝,匆忙摆摆手。

“……”楚泱看他一脸诚挚,自己又觉得非常无奈,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了东方夜的身上。

秦义仿佛才意识到旁边还有这么一株植物,目光一偏,注意到东方夜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虽然给冷水淋的湿淋淋的,但那双眼睛反而更加亮了起来。秦义一皱眉,毕竟当了一年的三品官员,基本的官架子耳濡目染了不少,对于这种流氓,官府有一套基本的程序——

“你看什么看?”秦义脸色一换,冷冷的瞪着他。

“……”

“你在云京住在哪一片?长的倒是不差,干什么学别人当流氓?”秦义眼睛一瞪,把东方夜听的一怔一怔的。

“……”

“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回去好好的找一个老婆,踏踏实实过日子。”秦义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小银子,伸给东方夜,“我今天带着的银子不多,你先拿着用,别吊儿郎当的了。记住了没有?”

“……”

秦义的话,彻彻底底的打击了东方夜的自尊。原来他一直自信的以为自己的形象是不会给划归到流氓行列里的,虽然他从小到大做了不少流氓的事情。

楚泱在旁边听着,看着东方夜神色微妙的变化,掩着嘴轻声的笑了起来。

东方夜看楚泱一个人乐,心里很不平衡,眼睛一弯,就道:“这位大人,我是初来云京,又没有银子,看到这位公子衣着鲜亮,就临时起意,想抢点银子,占点小便宜,我一直是良民,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眨,比楚泱说谎的时候的神情还真。

“嗯,我看的出来。”秦义点点头。

“大人,我不需要你的银子。”东方夜煞有介事的推开秦义的手,“我其实是来参加科考的……”

楚泱差点没呕出来。

“结果状元没有考上,我又没有银子回家乡。”他悲惨的长呼了一声,“大人,我不需要人施舍,你只需要给我找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抬头看着秦义。

秦义想了想,真的就给他的神情怔住了。

“大人,我从西边来,一直听人说,云京的人很热情,在云京,没有一个露宿街头的乞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想了想,诚挚的盯着他。

秦义看楚泱,又看看东方夜,竟然点了点头:“那,你就随我来吧,秦府里还需要杂役,你如果勤快一点……”

“那真是谢谢大人了。”东方夜骤然一笑,打量了一下楚泱,神色很正经的对秦义说,“他的确没有地方住……”

楚泱偏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秦义微笑的看着楚泱,脸上一下开了花:“你远道而来,秦义尽一下地主之谊,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看不起我,那我就……”

“我很看的起你……”楚泱看着他,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就点头默认。

三人一起往秦府而去。小河水“哗啦啦”流淌下来,在河水里映上三人的剪影,像是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其实,秦义这两日一直在为西漠公主入京的事情,照着皇帝的意思,就是把那什么公主直接送进冷宫就可以,小小的西漠国公主,云之澈并没有放在眼里。但是丞相李中书吩咐,毕竟人家是公主,稍微有点小差错就有引起战争的危险。他作为当朝丞相,不到关键时候,是万万不会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于是就派秦义统管公主入宫的事情。

秦云未和秦义父子是云京很有名的大清官。百姓的大事小事,只要是报上去的,父子两个就管。这么一来那秦府门前两边全是百姓白送的鸡蛋和茄子,一框一框的。左边是给秦云未大人的,右边是给秦义大人的。父子两个一再强调,我们不收百姓的一分一毫。但无人听,第二日就把鸡蛋端走,又送来了一批鸭蛋。

如今,秦义走在中间,楚泱和东方夜分在两边,秦义虽然身材瘦小,但往中间那么一挡,东方夜真就连楚泱的一根毛发也看不到。

三人远远的就看到秦府门前围满了前来报官的百姓。大伙搬着小板凳就坐在秦府的大门口,安安静静的等着秦云未和秦义来。

对面正是秦云未老爹从轿子里下来,他回来的时候不早,估计中午的时候还在皇宫混了一顿饭。

秦老一边扶着腰一边走下来,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温顺,眉眼之间笑盈盈,他下来之后,看门外的人太多,就朗声道:“孩子们别着急,丢了鸭子和鸡的往左边,打架斗殴的往右边,上告三品以上官员的站中间……”

众人边笑边排队,其中一个可怜兮兮的说:“我告的是四品……”

“对了。”秦老安抚的晃晃手,“别着急,我儿子今天没在,状告四品到七品的孩子们,就要稍微等一等了……”

他说完,大伙哼哼的笑着。秦府门口的秦夫人正一脸怒火的盯着自己的老伴。

秦老不急不躁的看了秦夫人一眼说:“母老虎往后排……”

楚泱只在太后寿辰的时候见过一次秦云未。这老头很有来头,连云之澈也亲切的称他为秦老爹。

“爹。”秦义远远的叫了一声,秦老眯着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三人,目光在东方夜身上有了短暂的停留。

“爹——”秦义又叫了一声。

秦老才把目光平移到秦义这里,恍然道:“原来是你叫我,我看差了,我说什么时候有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儿子……”

“爹……”秦义无奈。

东方夜在看到秦老的时候,目光突然正经了起来,他恭谨的对他鞠躬,嘴角轻轻的上扬,用了一个很绅士的礼节。

秦义没有注意到,可是楚泱却看到了。

秦老再次打量了东方夜,目光亮了一下。

秦老看起来糊涂,脑子却很精明。坐在敞亮的前厅里,秦老脑袋歪着。秦夫人推了他一下,他才睁了睁眼。

秦夫人把一碗浓黑的汤药伸上来:“先把这个喝光。”

秦老看了一眼,一偏头又闭上了眼睛。

“装什么装,老不死的!”秦夫人是一个很和善的中年女人,恶狠狠的对他吼一声。

秦老给逼的无奈,瞟了一眼浓黑的药,目光低沉了下来,很不情愿的把药水端了起来,抿了一口,八字的眉毛就挤在一起,呲牙咧嘴的皱眉头。

“你不喝我就死给你看!”秦夫人冷声道。

“……”

楚泱坐在下面,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秦义就坐在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秦老非常不情愿的把汤水抿完,看楚泱在下面笑,秦老突然开口:“老爹我曾经见过你妹妹一面。”

“嗯……”楚泱心虚,听他这么说,匆忙垂下了头。

“长得很水灵,老爹我就喜欢那长得好看,又机灵的丫头。”老爹淡淡的说。

“承蒙大人夸奖。”楚泱挑眉道。

“不必叫我大人,她是老爹的儿媳妇,那咱们就是亲家……”老爹很仔细的说。

他说完,秦义的脸黑了。今天老爹怎么喝了药,脑子还是这么糊涂?

“老爹,人家的妹妹又不是我的……”

“谁说是你的了?”老爹翻眼睛瞪着他,“老爹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个干儿子?”

“那……”

秦老回头盯着楚泱,眯起眼睛道:“老爹有两个义子,她嫁给哪一个,老爹也高兴。澈儿的秉性是傲了一点,不过,老爹看的出来,他是很喜欢你妹妹的。”老爹嗯了一声,“今天中午和他吃膳的时候,他还吩咐御膳房给你妹妹准备糕点。”

“……”楚泱的脸色也发黑。

秦义的眼神沉了下来,他垂下头。

秦老爹和楚泱三三两两的说了一些话,秦义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没有认真的听。楚泱很喜欢秦老的秉性,他有时候话很糊涂,却听起来很有道理。

楚泱给下人安排去休息一下。

秦义看着她的背影,阳光照在楚泱的肩膀上,像是镶嵌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秦老把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水吞了下去,才淡淡的看着他:“义儿。”他无可奈何的说,“你说你这是何必?”

“爹……”

“她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老爹淡淡的说。

秦义回头,微微皱眉,看了看楚泱的背影,轻声道:“我知道……”那一句很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老爹叹息的看他一眼,无奈的撑着腰起来,摇晃的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努力就会有成果,秦义相信。

头破血流,也相信着。

粉身碎骨,也相信着。

在秦府的一间房里,传来了很香的酒味儿,这味道沿着过道,如洪水一样涌出来,楚泱微皱眉头,在窗口前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人正拿着一个小葫芦,在每一个酒坛子里偷酒。

“东方夜!”楚泱冲进来怒道。

他猛的回头,匆忙道:“嘘……”把楚泱从外面拽进来,关上了门。房间里昏暗了下来,楚泱脸色很差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去什么地方也要做这种事情?”楚泱问。

东方夜用指头沾了一个酒坛子里的酒,不规矩放在唇边尝了尝,回头道:“既然来了,就顺手带回去一点点。”说罢,又换了一个酒坛子,继续尝一口。

“你……”楚泱正要说,却听门“吱”响了一声,秦义一脸黑的从外面走进来,他似乎听了老爹的话,心情越发糟糕了起来,他神色迷糊的望着楚泱,那目光亮成了一片,是呢,自己倒是情愿把她当成她的哥哥,那样,哪怕是骗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宁兄弟,今天你就陪着我喝一点吧。”秦义竟然坐在地上,抱起一个酒坛子仰头就喝了下去。

“……”楚泱看他,东方夜也看他。

他完全没有在意,一偏头又抱起了一个酒坛,在目光的眩晕之中,他眼中的她仿佛真的和自己在同一副画里,加上东方夜那一棵大树,构成了一副很唯美,很浪漫的油彩画。

哪怕这样的美好只会在梦中,他也乐意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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