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亮闪闪的东西忽地从后方射来,沉声下令道。
“改道?为什么要改道?你不是要去郦州吗?”
“别废话!立即改道!”
“来不及了!”殷玉瑶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堪堪从她耳际擦过,殷玉瑶大惊失色,当即一个猛子沉入水中。
更多的利箭袭来,湖面上炸开一朵朵水花。
察觉到身后的异常,殷玉瑶凫出水面,朝后方看了看,见那个可恶的家伙被自己拉下一大截,心中顿时一阵畅快——叫你能,现在有苦头吃了吧?活该!
努力辨识着方向,殷玉瑶游向湖水更深处,心底却悄然掠过一丝隐忧——那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一团黑影正迅疾沉入湖底。
真没用!殷玉瑶心中暗暗鄙视,人却折身游回,也面露异色。
“什么奇怪?”
“鱼,探手扯住燕煌曦的手臂,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腰,急速朝前方游去。”
“什么?”
“泅水。
一支支冷箭连续不断地奔袭而至,惊起无数游鱼,清澄的湖水立时变得混沌起来。
“快……要快……别让他们追上来……”燕煌曦张嘴,吃力地吐出一句话。
这个可恶的丫头!莫不是想逃?燕煌曦心中暗骂,强提着真气竭力追赶,无奈他身体尚未复原,又加之感染风寒,动作一点点迟缓,小舟上的两人,最后只能停滞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殷玉瑶游远。
殷玉瑶脚下不停踩水,瞄准前方一串交相连接的岛屿游过去。
终于,却都没什么好心情。
对岸的山影房屋,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后方的箭雨,他们暂时安全了。
选了一块较为平淡的地面,殷玉瑶吃力地爬上去,然后将燕煌曦拖出水面,扔在湿淋淋的水草丛中。
接连吐出几口湖水,燕煌曦勉力坐起身体,向四周看去:“这……是哪里?”
“连心岛。”殷玉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没好气地答道。
“离郦州……多远?”
“郦州?”殷玉瑶斜眼看他,夺过她手中的木板,“再往北游十里,就是福陵郡,你若想去郦州,只有——”
“你这样是不行的,”殷玉瑶却出奇镇定,“要避开他们,只有一个办法。
“福陵郡?”燕煌曦一听,整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福陵乃是泰亲王的封地,泰亲王此人,向来阴狠狡诈,又善见风使舵,自己要是去了,“他们已经过来了。”
“泅水?”
“跟着我。”
“该死!”燕煌曦咬牙,多半也是着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喂,”旁边的殷玉瑶一边拎着衣服上的水,一边不满地瞅着他,“那些人暂时追不到这里来,要去哪里,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嘟着嘴站起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扭头便走。
“你去哪里?”两颗石子“嗖”地从后方射来,打在她的脚弯处,殷玉瑶当即跪倒在地,双腿一阵酸麻,再也动弹不得。
“喂!”殷玉瑶转头,怒视着面罩寒霜的男子,“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
“你不能走!”男子冷冷打断她的话头,落日余晖斜斜洒下,“送我去郦州,否则,你哪儿也去不了!”
掉转身形,她以更快的速度朝自己熟悉的水域游去。
“你这个人,到底讲不讲理?”殷玉瑶双眼圆睁,忿忿地瞪着他,“从这里到郦州,隔着百余里水路,没有船,已经隐隐在望。
晚风徐徐吹来,我怎么送你过去?”
“我管不着!”男子满眼阴沉,一副强雄霸道的模样,“总而言之,三天内,必须送我去郦州,否则——”
“好好好,”一见他又露出那种饿狼般的眼光,殷玉瑶只好高举双手表示妥协,“算我怕了你。”
白了燕煌曦一眼,冷厉眸光如利箭般射向湖水之中。
无数的银鱼正飞速游动着,殷玉瑶再次转身,双手撑力,吃力地朝小岛的上方爬去。”不再多言,殷玉瑶抓起船板上的缆绳,扑通一声扎入水中,燕煌曦微微一愣,好多银鱼……这个时候它们早该归巢了……”
燕煌曦猛地坐直身体,当即也跳了下去。
躺卧在地的燕煌曦眯眯眸,右指微弹,又是两粒石子弹出,殷玉瑶只觉双腿一松,顿时行动自如,立即轻快地跳起,燕煌曦皱了皱眉。
“奇怪。”殷玉瑶举眸朝前方看了看,几闪几闪间,便没了影儿。
“这是什么?”看着殷玉瑶怀中抱着的物事,燕煌曦高高挑起眉头。
“葫芦果。”殷玉瑶不屑睬他,将自己采摘回来的果子平放在草地上,解下绑在腰间的长绳,将那些圆圆的果子一个个串起来,牢牢绑好。
燕煌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好半天才醒悟过来:“难道,银鱼……水里,你是想靠它们渡过这燕云湖?”
“不然呢?”殷玉瑶斜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我有翅膀,能背着你飞过去?”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好半天过去,燕煌曦才冷哼一声,抛出一句话来。开始用力搅动湖水,小舟不再前行,丝丝霞彩倒映在湖水,但也不后退,而是在原地开始不停地打起转来。
“我可告诉你,”弄好一切之后,殷玉瑶直起身体,伸出右手食指,在燕煌曦眼前一晃,迅疾从船侧穿过。
“改道。”燕煌曦面罩严霜,“只要一到郦州,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干系!从此以后,最好永远不要见面!”
进入水中的殷玉瑶,仿若一尾狡灵的银鱼,动作迅捷地游向前方,很快便拉开了与燕煌曦之间的距离。
燕煌曦一怔,眸色顿时冷沉:“不知死活!你可知道我是谁?敢如何与本……说话?”
“你是谁与我何干?”殷玉瑶撇唇,“就算你是大燕皇子,也得遵王法讲道理,像你这样蛮横霸道之人,一圈圈荡漾开去。
面对如斯美景,谁见谁倒霉,谁见谁讨厌!”
“你——”燕煌曦钢牙顿时咬紧,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我怎么了我?我字字在理句句是实,所以,这位大少爷,您最好一路顺风,早去早好!”
“今日的话,你最好记得!”燕煌曦收起眸中怒色,带着湖水特有的腥湿气息。
轻不可察地,神情重又冷然——自己此际重责在肩,万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平民丫头,丧失理智,耽误大局。
想至此处,燕煌曦不再理睬殷玉瑶,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黯沉下来的夜空,翻身背对着殷玉瑶,开始阖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