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好不容易一切妥当了,顾云来望着镜中自己那抹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深深地怀疑起古人的化妆技巧来,她本来就不漂亮了,这么一装扮下来,反而更丑了……蓉儿忍不住抗议:“这……能不能给小姐换个妆?”
那宫女声音挺脆:“你懂什么,这样的妆才喜庆!”
顾云来无语凝噎了下,转而怀疑起古人的审美观点来,罢了,反正她越丑越好,最好让那云无极对自己兴趣全无,这样想着,她反而劝说起蓉儿来:“蓉儿不得无礼,这妆挺好的。”
主子都发话了,蓉儿再不甘也没话说了,宫女眉毛一横,一块大红喜帕朝着顾云来的头盖了下去。
顾云来上次见过了顾佩兰的出阁,因而对这流程还是知晓一些的,被宫女搀扶着到了前厅,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之礼,想来那些观礼的夫人小姐们定是妒恨的目光,顾云来庆幸自己现在蒙着喜帕,见不着那些恶毒的目光。
礼毕之后,顾锦琛亲自扶着女儿出了顾府,府门口的大马上正立着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迎亲之人,只是这回,不再是替皇兄迎亲了,那喜帕后的人儿,是自己即将要娶的人,云无极红袍着身,利落地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朝顾锦琛一拱手,唤道:“爹。”
顾锦琛应了一声,回以大臣之礼,将云来的手交给云无极,说了些祝福之辞。
喜乐喧天中,顾云来上了喜轿,随着轿夫那沉稳有力地“起轿”声,脑中闪过的是延华温柔的神色,秦逸舟倔强的模样,还有云无极倨傲的神情,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大红苹果。
从此以后,就是另一段人生了,从苏家的大小姐到端王妃,这七年来的生活,已经让她渐渐融入到古代的生活之中,只是,她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命运让别人去主宰的,云无极,你就等着吧,两次削发之仇,我还没报呢!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端王府,按照习俗,云无极要背顾云来下轿,然后跨过火盆入府拜堂,顾云来一天都没有进食,早饿得七荤八素了,被喜婆扶着趴到云无极背上时,心里大爽,立即伸出双手死死地圈住他的脖子。
云无极双手负在身后托着她的腰,也腾不出手来,周围都是前来贺喜的宾客,他也不好失态,只得低声道:“松手!”
顾云来全当没听到,像八爪章鱼一样地赖在他的背上,双手收得更紧。
云无极额上暴起青筋,有种把背上这女人摔下去的冲动,他锐利的眼眸稍黯,唇角抿起,忍着呼吸的凝滞感,勉强迈开步伐,背着顾云来跨过了火盆一直走到府门口。
“王妃可以下来了吧?”
不轻不重的嗓音飘入耳际,顾云来感觉着身下的人已经是全身紧绷了,她强忍住笑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喜婆拿着大红色的手牵过来,莫名地感觉到一股阴沉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觑着王爷看不出情绪的面色,声音微微哆嗦起来。
“请……请王爷王妃各执一端入府拜堂。”
站在王府门口围观的客人们忙让出一条路来,看着一对新人牵着手牵的两端入了王府,顾云来头上顶着喜帕,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她也看不清路,只得随着手牵那头的人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走着。
上了两级台阶,终于有丫鬟过来扶住她了,忽听得前方声震如宏的笑语,“众卿家今日不必拘礼,尽管开怀畅饮便是。”
而后是一道沉缓的女声:“看皇上高兴的,当初佩兰妹妹入宫也没这么高兴。”
半晌,一片寂静之声,无人再说话。
皇后自知失言,忙道:“臣妾失言,望皇上责罚。”
云怀天挥挥手,“无罪,今日是无极的大喜之日,宫里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是是是。”皇后忙不迭声地道。
顾云来由远及近地入了厅里,将这番话听进了心去,先是不安于皇上皇后亲自主婚,既而疑惑于皇后提到佩兰姐姐时的冷场,再就是……这皇上的声音,好生耳熟啊。
司仪扬声:“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引赞(就位)。”
顾云来觉得这场景好生熟悉,似乎那些言情小说或是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她正恍惚间,听到礼生诵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也不记得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怎么完成的了,只觉得仿佛是在梦中,迷迷糊糊中跟着那个声音依序跪拜,而后,震天的爆竹声忽地想起,伴随着重新奏起的喜乐声,顾云来在礼生声嘶力竭的那句“礼成,送入洞房”中猛然惊醒过来。
“无极,顾九小姐是朕为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王妃,你要好好珍惜她。”云怀天意味深长地叮嘱云无极。
云无极凤目半眯,他朝云怀天微微点头:“臣弟谢过皇兄。”
一众宾客乐呵呵地看着一对新人远去,纷纷对云怀天进言:“皇上对端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爷年轻有为,真是需要有贤妻相伴的时候,听闻顾九小姐蕙质兰心,贤名在外,皇上此番赐婚,真就了天作之合啊!”
云怀天笑而不语,眸光一一扫过前来观礼的重宾客,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他们脸上都是喜喜洋洋的笑容,仿佛普天同庆着,但是心底里,定是恼恨云无极娶的是貌不惊人的顾九小姐,而不是他们举荐的人选。
某个夜里,那名活色生香的少女狡黠的眸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如葵花般炫目,他那时就生出了莫名的想法来,若是她和无极共结连理,定能谱就佳话。
只是当时顾云来尚且年少,他当时谋划着过个一两年,等顾云来及笄了再提这事,不想就在一年之后,杀出了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