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已到了与魅离约定共赴青城派之日。
青城派,八大门派之末,以剑术闻名。镇派绝学“四绝剑阵”,与少林罗汉阵、武当七星阵并重江湖。
青峰山,青城派的所在之地,位于云月与风落交界之处,距云城百十余里,快马加鞭需两日的路程。
我与魅离入夜时分方赶到一座小镇歇脚。
刚入得客栈,便见一行衣着光鲜,容貌秀丽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尤以那为首的黄衣女子为甚。
此人正是寒飞雪。
我不由双眉拧成一团,埋首奔柜台走去。
“来两间上房。”我沉声道。
“对不住了,客官,只有一间上房。”
“什么?一间?”我十分不满,“一间叫我两人如何住?”
“你我皆是男人,又有何不可?”魅离蓦然出声。
“你……”心中涌起一丝薄怒。
正待发作,魅离却附耳道:“此处乃是荒僻小镇,如此简陋的客栈竟然客满,你不觉事有蹊跷么?”
他的目光四下一扫,低声道:“如今这客栈之内多数都是武林人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他句句在理,我亦不好争辩什么,只得作罢。
正待奔二楼客房走去,不想却被人一把拉住,竟是寒飞雪。
“想不到我与公子竟如此有缘。”寒飞雪红唇未启,嫣然一笑。
我不着痕迹的将衣袖掸开,冷冷道:“寒庄主,确实好巧。”
寒飞雪巧笑盼兮:“倘若你不愿与他共住一间,与我住亦可。”
言语大胆,颇含挑逗之意。
心中不由又添几分厌恶,我佯装笑意,道:“多谢寒庄主一番好意,方才不过是我与义兄的玩笑。”
寒飞雪抿唇一笑:“他是公子的义兄?”
“正是。”
她不语,眼神却颇为怪异。再看她身后的几名女子,皆是掩唇而笑。
心下顿悟,想是认定我与魅离是断袖。
我不由面上一红,拱手道:“在下一路奔波,身子乏倦,就此告辞。”
言罢,我奔楼上走去。
身后传来寒飞雪的一声轻笑:“公子,你我还会再见。”
进得房内,只见魅离一脸促狭之意,唇角含笑。
我也不睬他,径自靠于床榻之上,和衣而卧。
“这寒飞雪为何对你情有独钟?而对我却视而不见?”魅离行至我身前道,“莫非你比我更像男子?”
闻言,我心中一震,魅离所言极是,那寒飞雪为何独独缠住我不放?
“莫非你身上有她势在必得之物?”魅离定定望着我道。
“势在必得之物?”我不解道,“我身上哪来价值连城的宝物?倒是她身上的雪玲珑是我想要之物。”
“此事想起来着实费神,若她真是有备而来,定会作出下一步举动。”言语间,魅离已脱靴上了床塌。
我一惊,忙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睡觉,莫非你想让我做什么不成?”魅离展颜灿笑,红眸若水一般腻人。
“那你睡床,我睡地下。”我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这天寒地冻的,你疯了不成?”魅离道,“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便是,你就安心睡在这里罢。”
“魅离,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我正色道。
“你真的好吵。”魅离一把将我按倒,红眸凝起一丝促狭之意,“倘若你再这么吵,我方才的话便不作数。”
言罢,他径自翻身睡去。
一想到明日尚有许多路程要奔波,心中虽不情愿,但亦只好作罢。
我和衣躺下,将身子尽量向外靠去。
同榻而眠,终是令我难以安枕,我如卧针毡,反复难寐。
“你还真是磨人。”耳畔传来魅离的一声轻语。
我只觉腰间一紧,转瞬便被他带入怀中,淡淡的冷香飘入鼻间。
我身子一僵,奋力挣脱,却不料反被他的大掌扣得更紧。
“你若再乱动,我方才的话立时不作数。”他声音暗哑,似在极力隐忍什么。
背后是他滚烫的胸膛,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大手紧紧揽住我的腰肢,我不由心中苦笑。
白日的劳顿,再加上方才折腾许久,不久,我便昏然睡去。
朦胧间,只闻得几声轻叹,和模糊不清的话语。
一夜无梦,醒来天已放亮。
我欲坐起身来,却不料腰间一紧,回首,正对上魅离的那双眸子。
震惊,无法言喻的震惊。
魅离的红眸已然不在,换而代之的竟是黑眸,眸若墨玉,灿若朗星。
“你,你的眼睛……”我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这颜色?”魅离不以为然的笑笑,“白日便是如此,夜间便是红色。”
“这,究竟是为何?”我大骇,我还从未听说过眸色因时间不同而来回互变的。
“我也想知道为何。”他面露一丝苦笑,“自我再次醒来,便是这般模样。”
“再次醒来?”心中不由疑窦丛生,“可是得了什么急病?为何不曾请大夫来看?”
“我自己便是大夫,连我自己都不知是何原因,他人又怎会知晓?”魅离颇有些无奈道。
什么?他是大夫?胸中的疑云愈积愈多,思绪一片混乱。
似是看出我满腹疑惑,他淡然一笑:“待你我自青峰山下来,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我正待开口询问,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翻身下地,将房门打开,却是昨日与寒飞雪一道的一名女子。
“公子,我家庄主留有书信给你。”那女子道,“因庄中有事,庄主已连夜归返山庄。”
“哦?”我接过女子手中的信函,拆开:
冷公子,半月后乃飞雪双十之生辰,诚邀公子前去为飞雪庆生,望公子肯赏薄面。
我不由心中冷笑,果然是有备而来,面上仍做若无其事道:“请姑娘转告寒庄主,若无意外,冷某定会登门拜访。”
“冷公子,就此告辞。”那女子一拱手,便飘然离去。
“寒飞雪可是邀你去飞雪山庄?”魅离自身后走来。
“不错,她称半月后乃是她双十生辰。”
“哦?”魅离眉峰一挑,“有趣。”
“你可知为何与她有婚约的男子皆死于大婚之前?”我蓦然道。
魅离摇摇头:“我虽不知其中原委,但此事确实诡异。”
“如此,我便去会她一会,顺便将我要的东西取回。”
吃过早膳,我与魅离再次上路。
此时,魅离已将那身炫目的红衣换下,纤尘未染的白衫,衣袂飘飘,银丝未挽,随意搭于肩头,星眸灿然,唇角含笑,与夜晚那冷颜邪魅之姿判若两人。
我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总觉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路奔波,傍晚时分,终于到了青峰山下。
青峰山四面环水,自成孤岛,此时虽已入冬,岛上却依旧树木葱郁,鸟语花香,甚为怪异。
“青峰山又称阴阳山,莫看它前山景色如春,后山想必此时早已白雪皑皑。”似是看出我的疑惑,魅离道。
哦?竟还有这称呼?想不到出了雪山之外,竟还有如此奇异之地。
我望着面前的湍湍激流,不由眉头紧锁:“这要如何过去?”
“你果真是累昏了头了。”魅离笑道,“你那御雪凌空还怕这一条小河么?”
“你怎知我会御雪凌空?”心中一震。
“前番随城与慕流云交手之时,你曾使过一招‘追云赶月’,莫非你自己忘了?”
我确是不曾记得。
我望着面前的河流,不由暗自苦笑,如此宽的一条河,竟被魅离称之为小河,不知这御雪凌空是否能渡得过这河。
犹豫间,魅离已先于我施展轻功渡河。
只见他身轻若燕,如驾轻云,满头银丝随风舞动,白衣飘飘,形似谪仙。
转瞬,他已轻松过河,立于河对岸。
我深提一口气,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奔河对岸而去。
“果然是条小河。”我轻松过河,释然而笑。
魅离展颜一笑,眸中盛满宠溺,道:“走罢。”
正待举步,只闻得一声大喝:“何人竟敢擅闯我青城派!”
自面前的树上跃下两名灰衣男子,两人身着道袍,皆作道士装束,身负一柄长剑。
“挡我者死!”
剑起,剑落,面前拦住我去路的人已然毙命。
“想不到你出手竟然如此狠绝。”魅离轻叹道。
我白他一眼,自那尸体上踏过,道:“今日我本就是前来寻仇。”
言罢,我再不睬他,飞身奔山上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便已到了山顶,一座大碑赫然而立,上书三个朱红大字:青城派。
我一声冷笑,蓦然出掌,石碑瞬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大胆狂徒,竟敢毁我我青城派的门碑,快快受死。”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是一道剑光而至。
我扬起手中濯日,对准那剑光便是一扫,只听“当啷”一声,一柄长剑已应声落地,一名灰衣道士身子踉跄倒退数步,站立不稳,颓然跌坐于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想不到青城派的武功竟然如此不济。”魅离讥道。
“何人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又一道厉喝。
我抬眼望向来人,竟是随城出手相助追风之时,被我打伤的那名男子,只见他一身青色道袍,手提长剑,剑眉倒竖,满面怒色。
“是你?!”对上我的目光,他大惊失色,不由倒退几步,“你今日前来为何?”
“不知我上次的话你是否已带到?”我将濯日负于身后,“你说我今日为何而来?”
他不由大惊失色,拔腿便向后山奔去。
我与魅离互对眼色,紧随其后。
果然如魅离所言,后山一片白雪皑皑,一座气势恢宏的道观赫然眼前。
院中,几名灰衣的道士正在互相切磋,剑影纷飞,让人眼花缭乱。
我纵身而至,冲那几名道士大喝一声:“快让黄天一滚出来见我!”
闻言,几人面色大变,纷纷持剑而立,蠢蠢欲动。
未待几人出手,我已一把梨花烙扬出,“扑通”数声,众人已应声倒地。
“还我师弟命来!”一声暴喝,一道青影已瞬息而至。
剑势凌厉,招招皆取我要害。
我忙挥剑招架,却听得魅离一声清喝:“小心。”
一阵疾风已近至脑后。
“当”一声,剑剑相撞之声,却是魅离挡下了偷袭我的一剑。
我纵身跳至魅离身前,望向来人,正是我与绝无情入宫搭救洛风之时曾交过手的其中两人。
我不由冷笑一声:“手下败将,还敢再来?”
“废话少说,先还我师弟命来。”两人一声暴喝,纷纷提剑攻来。
我与魅离分别迎上。
一时间四道身影纷飞,不时传来剑刃相碰之声。
我虚晃一招,左掌已顺势拍出,对方躲闪不及,重重挨下我一掌,身子登时向后飞出。
我足尖点地,纵身追去,手中濯日已刺向他胸口。
一道寒光顿闪,奔我面门疾疾而来,我手腕一翻,将剑抽回,挡住那道寒光。
谁知寒光却变换方向,反奔我左肩削来。
我侧身向右一闪,剑锋擦肩而过,一道凉风自鬓间划过。
我立定身形,左手紧捏一缕被剑锋割断的青丝,不由大怒。
“黄天一,暗箭伤人永远都是你的作风。”
来人正是青城派的掌门,黄天一。
“冷绝心,早知今日,老夫就该三年前将你斩草除根。”黄天一望着地上横尸的爱徒,不由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青武,莫要于他缠斗,今日为师断不会让他二人活着下山。”黄天一扬声喝道。
闻言,与魅离交手之人抽剑返身,立于黄天一身侧。
“黄天一,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莫要言语欺人。”我满脸尽是不屑。
三年前,我曾与黄天一交过手,那时我曾孤身一人大败他青城派的绝学“四绝剑阵”,令他颜面尽失,今日再度交锋,我自是有恃无恐。
“布阵。”只听黄天一一声大喝。
自后院涌出数名青城派弟子,各个手持利刃,排好阵形。
不是“四绝剑阵”?心下疑惑,只见十人一队,分列四队,排成“十”字,队首相交,甚为奇怪。
“魅离,你可知这是何阵法?”我望向魅离道。
魅离摇摇头:“我从未见过。”
“黄天一,你搞什么名堂?”我冷喝道。
“冷绝心,今日便让你尝尝我自创的十玄阵。”黄天一广袖一挥,那阵中的众人已持剑向我攻来。
十玄阵?这是什么阵法?该如何去破?我不由望向魅离,只见他亦是面露忧色。
转瞬,我与魅离便已被团团围住。
只听黄天一一声大喝:“上。”
一队十人已持剑向我与魅离袭来。
我俩挥剑迎上,一人敌五,眼见占了上风,这十人便抽身而退,换了另外十人再度攻上。
如此轮换几次,我与魅离甚是耗损体力,我不由心中大怒,如此下去,黄天一倘若出手,我必败无疑。
百花剑法既然已无法破阵,我便试试这御雪剑法的威力。
思及此,我手中剑已变换剑势,由华美转而凄厉,朵朵剑花舞在空中,犹若点点繁星,生生灼目,右腕陡然一抖,我清喝一声:“去。”
数朵剑花亦幻化作数把利刃奔众人而去。
剑过之人,皆是当场毙命。
“好一招‘星沉月落’。”魅离轻呼道,继而陡转剑锋,只见他剑若一条游龙,气势如虹,扬起巨大飓风,向众人袭去。
剑势之快令人乍舌,剑风扫过之处,便是尸横当场。
转瞬,四十余名青城派弟子命丧当场,十玄阵已破。
“你这又是何剑法?剑势之快,我可是从未见过。”我望向魅离道。
“魅影无踪。”他唇角一挑,“可与你那御雪剑法比上一比。”
“竟然破了我的十玄阵,青龙、青虎、青武,布阵。”只听黄天一一声怒喝,“今日老夫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我抬眼一望,不由轻笑出声:“黄天一,你牺牲门下弟子数命,耗我精力,最终还是要拿这四绝剑阵对我?莫非你青城派就无别的武学了么?”
闻言,黄天一面色陡变:“废话少说,前番皆是老夫手下留情,不想置你于死地,今日老夫就要替天行道。”
言罢,已示意其余三人,同时出剑。
四绝剑阵乃是青城派的镇派武学,此阵共有四种不同的剑法,由四人同一时间出手,内含春、夏、秋、冬四序,相生相克。第一招出手,便含有立春木旺水绝、立夏火旺木绝、立秋金旺火绝、立冬水旺金绝等四招绝学,故名四绝剑。功力不逮的人,不要说胜过四绝剑阵,就是这第一招,都极不易接住
不过我已讨教过两次四绝剑阵,今日再次对阵,我势在必得。
四人已持剑攻来,青龙、青虎剑直取我咽喉和胸口两处,而青武和黄天一则是提剑直取魅离的咽喉和胸口两处。
四人如今只有两人,化被动为主动,这便是最好的破解之法。
我抬手就是一招“莲开并蒂”,向两人横扫而去,两人顺势化为另外两招“春色满园”和“平分秋色”,气势汹汹,直直迎来,我暗叫不妙,立时运力于剑上,“当”的一声三剑相碰,我只觉虎口微微发麻,而青龙、青虎则倒退两步,继而持剑再上。
魅离则使出魅影无踪剑,一时间剑影纷飞,胜负难分。
黄天一面色愈沉,不想过了近百招,竟然占不得一丝上风,面上已渐露急躁。
只听他一声大喝:“合剑。”
青龙、青虎已将内力凝于剑上,两剑脱手而出,与此同时青武与黄天一的剑亦脱手而出,四柄长剑幻化作四道青光向我和魅离袭来,正是那“四剑合一”的第一式“力挽狂澜”。
我忙将真气凝于剑尖,右腕一抖,一招“冠艳群芳”已挥出,顿时濯日化为朵朵剑花,护于我两人四周。
魅离右腕一翻,剑已向那四道青光挥去,只见银光一闪,四道青光竟被直直反弹回去。
黄天一飞身上前广袖一挥,化去四剑的剑势,继而大喝一声:“双管齐下。”
只见四人同时收剑,再次将真气汇于剑上,四剑顿时合为两剑,再次向我和魅离袭来。
剑风扫落朵朵剑花,势如破竹,正是第二式“破镜重圆”。
我心中暗惊,想不到竟将我的百花剑法轻易化解。
我再次将剑势顿化,双足点地,腾身而起,右腕陡翻,一招“如日中天”蓦然挥出,直直影响那两道青光。
“不可硬拼。”魅离话音未落,我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直直奔我而来,心下不由一惊,终是轻敌了。
正懊悔间,只觉腰间一紧,淡淡的冷香在耳边轻轻拂过:“你太过轻敌了。”
瞬间,魅离已施展轻功助我逃过一劫。
继而,他已长剑一挥,巨大的剑势再次逼向那两道青光,银光闪过,两剑再次被直直逼退。
黄天一大怒,厉喝一声:“回去。”
只见那两道青光似闪电般折而复返,将那道银光团团围住,正是第三式“绝处逢生”。
魅离忙翻手招架,欲将两剑分离,却见那两道青光愈加凌厉。
我暗叫不妙,顾不得许多。忙纵身而起,手中濯日竟挥出冷心绝情剑中的一招“恩断义绝”。
“不可。”魅离惊呼道,但已为时已晚。
四剑蓦然相撞,力道之大,我倒退几步方稳住身形,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间只觉一股腥甜涌出,“哇”的一声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腹内时而似火烧,时而又似寒冰顿浇,痛苦之情难以自持。
这莫非便是冷心绝情剑与御雪剑法的互噬?揣测间,又一口鲜血喷出。
黄天一四人亦不好过,除黄天一外,其余三人均面色惨白,似是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黄天一见状不由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四剑归一。”
只见一道青光自黄天一手中飞出,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魅离提剑纵身而起,凌空向那青光挥出一剑,身形之快令人惊叹。
别人不识得这招,我却再熟悉不过,这正是“御雪凌空”中的那招“凤舞九天”。
心中大惊,这凌霄宫的绝学他是从何学来的?
素白的衣袂纷飞,手中银光流转,卷起怒海惊风将那道青光紧紧缠绕。
我强压附中四窜的气流,又是冷心绝情剑中的一招“丧尽天良”,直直奔那道青光而去。
霎时间,银光四射,将那青光四分五裂,只听“当啷”一声,四剑已跌落于地上。
“冷心绝情剑。”黄天一面无血色,右手紧紧攥住胸襟,道,“你居然是纳兰家的孽种?”
“听你言下之意,十几年前灭我纳兰一族的凶手,你便是其一?”我剑尖直指黄天一的咽喉,“说,当年除了你之外,还有何人参与其中?又是何人牵头?”
闻言,黄天一不由仰天长笑:“我黄天一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他蓦然向前一挺,不料却被我生生扼住脖颈,靠近不得。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抬手将他右臂高高举起,蓦然用力,便听“咔擦”一声,他右臂已被我生生折断。
黄天一面色煞白,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痛楚,怒目圆睁,一言不发。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头。”我一剑刺穿他左肩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黄天一,你为何要谎称重病,意图加害追风?”我横眉道,“说了,我便给你个痛快。”
“哼,莫要浪费唇舌,你杀了我罢。”黄天一将脖子一梗,狠狠道。
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本事,令黄天一宁死都不肯泄露他半点秘密。
“他三人又该如何处置?”魅离扬声打断我的思绪,以剑指着地上身受重伤的青龙、青虎、青武三人。
一语提醒我。
我挥剑,将他三人的手脚筋一并挑断。
“黄天一,倘若你说了,我便饶他们不死,倘若不说,我便让他三人血尽人亡。”
“卑鄙,下流,有什么怨恨冲我来……”话音未落,我将他踹倒在地,剑已自他右腹穿过,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说还是不说?”我将剑横与他颈间,一脚踏上他右腹的伤口。
黄天一的面色由于痛苦而显得分外狰狞,他大喘几口气,方断断续续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你”字尚未出口,我已一剑穿心,送他归西。
“师傅!”青龙三人撕声痛哭。
“斩草除根,永诀后患。”我忿恨道。
剑起,剑落,三人已命丧于魅离剑下。
一阵狂风顿起,扬起落雪无数。
我望向四周,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冷笑几声,我转身,奔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