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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罗大姑娘气冲冲回了府,马不停蹄寻了罗二太太去商量亲事的事儿。

“母亲,大房与阮国公府上有来往,我见那阮大公子气度不凡,如今又四品官职在身,前程无限,女儿受了两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求母亲为女儿做主!”罗慕心是个炮仗性子,几句话开头就开口谈亲事,只是没想到罗慕可也在。

与普通闺秀不同,罗慕心从来格外大胆,仗着自己是罗家大姑娘的身份,亲事都是直接和罗二太太说。

罗二太太惯来是个贪小便宜的,听见女儿说国公府嫡出大少爷,眼儿都瞪圆了,嘴巴老半天没合拢。

罗慕可坐在罗二太太身边,眉头微皱,疑惑道:“大姐姐是女子,如何得以见外男。”罗慕可虽然年纪小,爱争强好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最重高门规矩,当下就对这位大姐的行为表示不满。

“我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又没有如何。莫不成妹妹不想姐姐找个好亲事不成?!”罗慕心抿了抿嘴道。她哪里敢冲过去,罗慕遥就站在阮轻楚边上,加上男子走路速度快,她小脚碎步的,远处两人似是逃难般,一会儿便不见人。

当真是有心也无力啊。

罗慕可哪里是忍得住的人,当下便不满道:“大姐姐何必说此诛心之言!姻缘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这样,无非是想让母亲去求老太太!”罗二太太诰命不高,连人家国公府门都进不去,要向国公府递话儿,只有老太太和罗大太太出面才行。

罗慕可年纪小,却也知道祖母在家的地位,她好不容易这两年让祖母对自己喜爱有嘉,若是罗二太太真过去说傻话,罗老太太不被气死,二房哪里落得了好。

难不成让她沦落到去拍大房马屁?!她做不到!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她罗慕心还真敢想!

罗二太太听罗慕可这样说,心里也犹豫了,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太太的脾气她确实领教很多年,况且老太太已经为罗慕心相看好了人家,何必多此一举,惹老太太不高兴。国公府虽然好,但女儿总归是嫁出去的,自己还有儿子,得要老太太照看呢。

罗慕心对罗慕可怒目而视,气得呼吸都开始不均匀,这个四妹惯来会讨老人和母亲欢喜。短短两年不见,没想到整个二房都被她给笼络住了。

“那方家岂是个好的!老太太偏心大房,母亲你不是不知道!!”罗慕心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方家一穷二白的,当年是她年纪太轻,刘坦长相俊美无比,被人家美色给坑了,如今她倒是想通了,定要寻个出人头地的相公来,类似于大将军或是皇子之类的有为青年。

但是,古代规矩严苛,别说皇子了,身在武将之家,她连大将军类的人才都没见几个,罗慕遥算是个……可惜是她堂哥。

罗慕可却不如此想,方家是老太太娘家,相中的是方家的嫡枝子侄,才考了武举人出来,今后的前程不会太差,大姑娘嫁过去绝对不亏。

“老太太是真心为我们二房好,大姐姐岂能如此说话?”罗慕可激动得小脸通红,老太太在大姑娘回来之前,帮她忙活见了不少的人家,个中辛苦不说,如今居然还被罗慕心嫌弃。大房罗大太太一听罗慕心回来就病了,还不就是为了躲这茬儿?!

罗慕心觉得自己快呆不下去了,来这里都十五年,越来越不适应,做生意失败不说,连个中意的、有权势的男子都不曾撞见,还不如撞死了回去算了!

“别吵了!”罗二太太见不得姐妹争执,当下道,“心儿的事我会和你祖母提一提,若是老太太不点头,你就死心罢。”罗二太太也想试一试,毕竟阮国公府太诱人。

罗慕可叹了一口气,心道,可得好好教母亲说话,不能惹老太太不悦。

汀兰居。

翠蓝站在榻前,对着罗慕玉慢慢道:“罗大姑娘自小极为聪慧,两岁便能背书作诗,偶尔有惊人之语,可等到年纪长大,倒慢慢没了儿时的灵性,琴棋诗书还不如如今的四姑娘。”

罗慕玉点点头,心道,罗慕心胆子也太大了,两岁就展露天分,就不怕古人将她当妖怪烧了?!还好罗家心性宽容,若投生在九曲回肠心思的文官家里,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来,大姑娘年纪长大,说要出去开胭脂铺子,二老爷喜欢她便顺了她心意,给了五百两出去,谁知道才三个月,大姑娘赔得本都没了。还有好些人传那胭脂铺子是个窑子,咱们大太太收拾了好些日子,才将流言给按了下去。”

“大姑娘十岁的时候,偷偷拿了私房银子出去,寻几个小管事开成衣铺子,做出来的衣裳料子太少,无人问津,后头就又亏了,还在京城闹了不小的笑话。一年后,大姑娘说要开酒楼,家里头老太太便不许了,最后倒是没开成。”

罗慕玉揉揉眉心,说罗慕心蠢又不蠢,只是聪明得也太过头,当那古人都是傻的不成,同是掐尖好强的性子,罗慕可这个古代女子比她强多了。

翠蓝这几日收敛了不少,罗慕玉知道她的心思,翡蓝和翠蓝是老太太赏的,在下人中地位是头一份,有气性是好事,但也要分清事情,她希望翠蓝能把握好这个度。不过,翠蓝年纪不大,好好教着定会更好,她也喜欢武功底子好的翠蓝,毕竟要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实在太难得。

“这事儿你做的不错。”罗慕玉夸奖道,翠蓝性格活泼开朗,打探消息是一等的好手,带的几个小丫鬟也十分机灵。

罗慕心回来没几天,就闹得家宅不宁。

前几日罗二太太去寻老太太说阮国公府的事,老太太差点没用唾沫喷死罗二太太,阮国公府嫡长子也是她们可以肖想的,就是大房嫡女罗慕英,都还得掂量掂量。

二房纵容女儿太过分,不安分守己,就是罗二太太的不对了。

还好罗慕可在旁边劝着,老太太没有将罗二太太怎么样,毕竟罗二太太被骂惯了,多几句也没啥。本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罗慕心又寻罗慕可麻烦,两亲姐妹在寿禧堂吵起来,罗慕可哭得天昏地暗,最后,老太太气得吼人,罗慕心才闭了嘴巴回去抄经。

说是抄经,罗慕心也没少折腾。阮国公府主意没打成,她又开始哀哀怨怨,整日寻各种由头添衣裳首饰,弄得罗大太太又拿私房去填二房严重超支的开销。

大姑娘的婚事最后落定尘埃,说的还是方家的武举人,罗慕心再不乐意,也不可能单独跑出去逃婚,毕竟养尊处优惯了,没了金玉堆砌的生活,一个孤身女子如何能独活。小说整个大背景是封建王朝,对女人严格,就算是宽容的罗家,跑出去女儿就别想活着回来。

订亲后,方家那位武举人前来给老太太磕头,罗大姑娘本是偷偷在屏风后观看,谁知见了来人,大姑娘居然不顾一切冲了出来,黑着脸,酸话就要脱口而出。幸好当场罗二太太也在,知道看罗老太太脸色,将罗慕心拖走了事。

不过,无论罗慕心对于方家武举人容貌多看不顺眼,这门亲事还是得继续,罗慕心只用在家安心备嫁即可。

罗大太太身子弱,养的管事却十分得力,罗大姑娘又不讨喜,管事准备的嫁妆大体过得去就行,即便如此,罗慕心的嫁妆也是极丰厚的。倒是罗二太太疼爱女儿,想要管家权回去,罗大太太病的时候老太太半分口没松,何况罗大太太身子又转好了?

罗慕玉的脚伤痊愈后,罗老太爷的课业继续开始,练了小半年下来,罗慕玉身体倍儿棒,连个小病都不曾生一场。

前日长平长公主下了帖子,特地请罗慕英和罗慕玉前往公主府一叙,今日两姐妹早早梳洗准备妥当,套了马车过去。

谁知才到公主府不远处,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几名公主府家仆,并一名管事,说长公主携了明喜县主去国公府上,请二位罗小姐去国公府作客。

罗慕玉心下一转,长平长公主请她们去玩,大概是明喜的意思,但如今地点变成阮国公府,意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罗慕英十一岁生辰将至,她自来长得高挑,比较大哥也只矮了一个头,大有继续长高的趋势,其人看起来早已超越了本身年龄,大有十四五岁的女子模样。

来到国公府中,坐着舒服的软轿一路去了后院,对比起长公主府的豪华气派,国公府更多的是经年积累的端庄和沉稳。

还未进院门,便见一身披绣金色牡丹紫披风的女子出来,手上捧着精致的小暖炉,朝着罗慕玉俏皮地眨眨眼:“玉妹妹。”

罗慕玉拉着罗慕英笑着行礼道:“嘉宁郡主,好久不见。”

阮灵韵本想走过来拉罗慕玉,斜眼看见罗慕英,不由地心里发怵,上次罗慕玉脚伤后对方露出那吃人模样,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对我何必如此多礼。”阮灵韵出门来接,给罗家两姐妹给足了面子。昨日从宫里出来,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罗家二姐妹来府上玩,当真是巧。

在阮灵韵身边站着的,还有阮家的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大姑娘生得秀丽端庄,二姑娘脸圆圆的十分和气,只有三姑娘和五姑娘神色有些不自然,即便如此,四位姑娘身上的贵女的范儿令人无法忽视。这四位姑娘都是阮家三房所出,如今阮家大房没有主母,二房太太是公主之尊,整个阮家都是三房太太在打理。

阮灵韵高兴地给二人做了介绍,又兴冲冲道:“六妹妹身子骨向来不好,未曾出来迎你,可别介怀啊。”

“怎么会,不知近日县主身子如何了?”

“好些了,”阮灵韵狭促地看着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你还问她,你看看你,半年不见,都胖成这样了。”

“哪有,只是胖了些罢了,你不觉得玉雪可爱么?”罗慕玉半分也没觉不好意思。

“哟呵,还厚脸皮自卖自夸起来啦!”

二人笑着一路进去,旁边年纪大些的罗慕玉和阮大姑娘、二姑娘搭上了话,两个年纪大的阮家姑娘都是大方的人儿,罗慕英倒是挺喜欢。

“罗家二姑娘,三姑娘到了。”

罗慕玉进了厅中,便觉得眼前一花,贵妇们头上金银首饰折射出来的光泽,刺得人眼睛发胀发酸。

正座上坐着长平长公主,左手边是阮家的老太太,接着右边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光是站着的漂漂亮亮的丫鬟就有不少,让人眼睛都塞不下这么多人。

其实长平长公主也不想摆这么大的架子,但碍不住老太太的请求,前头阮三太太给阮轻楚寻的亲事都被阮老太太否决了,阮老太太听说自己请了闺秀前来玩耍,便直接让人过来,顺便看看小姑娘。长平长公主觉得不妥,带小姑娘前来观看,也得叫上罗大太太才像话罢,奈何帖子都下出去了,断没有再补帖子的道理。

罗慕玉有些同情罗慕英,进门还未有多久,所有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大有将她来个全身体检的意味。

“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两姐妹一同行礼,长平长公主淡然地受下,让二人起身并赐座。

然后是给阮老太太,明喜县主见礼,三房太太只消问了句好儿,二人就被丫鬟请着坐下来。

阮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比起罗老太太富态多了,长相没有罗老太太锐利,是一个典型的慈祥老太太,整个厅上热热闹闹的,阮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玉玉。”

明喜县主精神头瞧着比以往好些,眼神虽然还有些呆滞,却露出些许欢喜来,罗慕玉一坐下来,便被她拉住垂下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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