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春的嘴里她终于知道了这杜府在西京的真正身份。这杜府的杜老太爷是朝中的丞相,位高权重,人人儆仰。杜老太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杜正宏任吏部尚书,官居正三品。二儿子杜正雄为定国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只留得一群家眷在府里。三儿子杜正松十五年前在朝为御医,因误诊皇上爱妃一事被责罚,从此弃官离家,了无音信。
这杜正宏的夫人又是当朝太师之女,嫁入杜家以后,生有一子二女。杜家的大公子杜从景,大小姐杜心竹,三小姐杜心兰皆是她所生。随后,杜正宏又取了两房妾室,其中一个妾室一直都未有所出,另一妾室只生得一女杜心莲。后来,杜正宏因公出巡带回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此女到杜家之时,便已有了身孕。没过多久,生下一子,便是杜家二公子杜从南。在杜从南出生不久,那名一直未有所出的妾室终于育得一儿,取名杜从英。
二公子杜从南的生母在生下他不久,便因一件家事惹恼了杜正宏的正妻而被活活打死。当时他年幼无知,此事后来虽被老太爷封了口,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知晓。加上他本是庶出,生母来历不明,甚至被认为是青楼妓女。在几个兄弟姐妹当中,被他们看不起。当然除了同样是庶出的杜从英。
杜从南的外貌继承了他母亲,长得俊美清秀,年仅十六,却已经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而且从小聪慧超群,饱读诗书,又有着这样的家世背景,将来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早在去年,户部侍郎便有意让长女与杜二公子定亲。杜正宏虽未当即答应,却也没有推辞。以杜家现在的家势自然是不须要巴结权势,但从长远计议,此事也未偿不可。只是念及儿女们尚且年幼,等上个三五载,再谈不迟。
大小姐杜心竹去年已经嫁给了当朝皇上的弟弟七王爷为妃。大公子杜从景也经年满十八,朝中各大权臣无一不想与之结亲。前不久,杜老太爷与内阁大学士韩铸彦两人一起下棋,谈笑之中,便把杜从景与大学士的孙女韩易筠的婚事定了下来。
韩易筠年芳十六,正值出嫁的年龄。杜老太爷与大学士两人当即决定就在年底内完婚。于是第二天,便派人准备了厚重的聘礼送到了韩家。而此时,杜大少爷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转眼四丫头也就是纤月到杜府已经有三天了,三天里不是跟着晚春学习各种礼节规矩,便是在后院里洗洗晾晾的,除了和院里几个丫头们混得熟了点以外,连杜二少爷的面都没见着。这整个后院里的丫头们大大小小有十二个之多,全都是伺候他一个人的。而且前院还有二三十来个男仆在外候着随时供他差遣。
不过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又没多少事情干,倒也算是悠哉游哉。只是晚春一看到她懒散的样子,便又会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教了,让她烦不胜烦。
下午杜府的总管刘元刘管家过来了一趟,让晚春也跟着去了,也不知道是干嘛。但是正好,没人在她耳旁唠叨,能清静一刻是一刻。
跑到厨房偷了块桂花糕,坐在木屋外的地板上,看着温暖的阳光照着下面清冽的溪水潺潺地流动,清新爽朗的空气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花香,真是好不惬意。这桂花糕香甜松软,甜而不腻真是好手艺呀,她在心里暗付。
而楼上的书房里,杜家三少爷杜从英正坐在书房的窗台上欣赏着窗外的迷人景致。不过当他瞥见木屋外走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时,倒是着实吃了一惊,转过头来,一脸怪异的笑容看着斜靠着椅子上,将双脚翘到书桌上的杜从南。
“老二,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小妖怪到府上的?”
杜从南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懒懒地说道:“你说什么呢?”
杜从英嘴朝着窗口一捋,示意他自己过来看。杜从南才慢慢地收起双脚,站起来走到窗口,微眯着眼看了一眼,似乎有点惊讶。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唤道:“碧春!”
门外杜从南的近身婢女碧春应声而入,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把纤月叫上来!”
“是!”
碧春忙下楼唤纤月。这个丫头来了都三天了,晚春每天都在和她讲着杜府里的各种规矩,她明明聪明伶俐,不知道为什么,硬是什么也学不进去。
“纤月,二少爷让你到他书房去一趟。”碧春走到她身旁喊道。
“不是吧?他找我干嘛?”纤月嚼着满嘴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道。
碧春看着她的样子,担忧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快点去吧!”
“哦!”了一声,她便一路小跑朝着楼上跑去。
碧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与晚春伺候二少爷已经有三年多了,也是这里丫头当中年龄最长的两个。按杜府里的规矩,她们算是近身丫头,与这些个小丫头要高一级,这些小丫头在她们面前应该谨步慎行,一般新来的丫头刚来第一天就应该明了。
纤月走到杜从南的书房前,伸手摸了摸脸上,在确定没有桂花糕的残渣下,才清了清嗓子,举起手敲了敲门道:“二少爷,我是纤月。”
“进来!”
纤月忙推开门准备进去,一不小心,被门框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拍了拍胸脯定定神,抬头一看,两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让她半天吱吱唔唔地愣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倒是这杜从英看到眼前这个瘦小可爱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唤着纤月?”
“呃……是!”纤月用那双乌溜溜地大眼睛仔细地把杜从英给审视了一番。这杜从英长相也算是英俊,可就是比杜从南少了那么一分的贵气,多了一分的痞气。
杜从英走上前来,用一根食指托起她的下巴,嘴里叹道:“可爱,真是可爱!”
杜从南走到书桌前端端正正地坐着说道:“纤月,难道这几天晚春没有教你杜府的规矩吗?”
纤月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将脑袋一偏,逃离了杜从英的食指,低头说道:“有,晚春姐姐天天跟纤月讲杜府的规矩,纤月还正在学习中!”
“那你说说,若是婢女不听话,或偷主子东西,该怎么罚?”
纤月暗地骂道:“靠,这么小气,不就是偷吃了一块桂花糕嘛!”嘴里却说道:“乱棍打死!”
“恩,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纤月忙跪倒在地上说道:“二少爷饶命,纤月知道错了!”
站在一旁的杜从英呵呵笑道:“老二,你也别太当真了,你看把她给吓得!”然后蹲到纤月身旁说道:“要不,你到我那里去,我绝对没有他这么凶的!”
虽然杜从英才十五岁,但纤月看了他一眼,便觉得他天生就是一个色狼的坯子。却也不好直接拒绝他,于是为难地看了看杜从南。
杜从南把脸别向了一边,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错了,那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纤月马上应声说道:“谢谢二少爷,谢谢二少爷!”
杜从南的脸上一抹笑容一闪即逝,摆了摆手说:“行了,下去吧!”
纤月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闪出了门外。心里暗暗将二人骂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