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姑娘,这店是老朽毕生心血。若不是犬儿见我年事已高,不忍看我辛劳,执意要我二老去到京城安享晚年,我哪舍得将此店转让。”
“呵呵,得子如此孝顺,实乃您老的福分啊。操劳一生,共享天伦之乐是人之常情,您应当高兴才是。”看着老人家说起自己儿子是藏不住的自豪,柳依冉不禁会心一笑,捻了捻发丝道,“看这店里伙计是机灵勤快,服务周到,厨子也是手艺不凡,又是物美价廉,便知您老对人真心实意,对事一丝不苟,实在是现下年轻人的典范。既是您老带出来的人,小女子可是省心不少。”
“姑娘谬赞,倒是有心了。我确是为此事忧心,这些个伙计虽非我亲人,可都忠厚老实,在此做事也有年份,就和自己人一般。我这一走,他们必又是一番奔波,叫我于心不忍。早前来看店的没一个似姑娘这样玲珑剔透才拖至今日。现听姑娘一席话,便让我安了心,这是他们的福分呐。”
“您老言重了,所谓在商言商,我又怎会留无用之人?这全是您言传身教的结果,有您这样的东家才是他们的福分。”老东家语意诚恳,不似一些圆滑精明、将利益摆在第一的商人,令人心生敬意,“您说个价吧,咱好早日定下来,您也好安心去京城享福。他日得空想这朝阳城了,不妨回来看看,到时小女子给您接风。”
“姑娘真是爽快之人,这店到了姑娘手里定有一番景象,老朽安心得很呐。”老人爽朗一笑,伸出一只手说,“五千两,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小絮。”柳依冉出言唤道,接过她递来的银票说,“这里是一千两定金,明日里带来尾款再拿房契,您看可好?没想今日便能遇着您,钱带得不多,见笑了。”
“如此我给姑娘立个字据,明日便歇业等着姑娘来。”他并不急于接银票,而是唤来小二上文房四宝,书写起来。
“那就劳烦您老转告店里的伙计,明日虽是歇业,但他们一早还是要来,我有话要交待。”
“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谢谢,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头一看桌上的菜,对着一旁的小二说,“麻烦小二哥把这些给我打包带走,丢了可惜。”
“姑娘果然不同寻常之人,人美心善又朴实,实属难得。”老人此刻是满眼赞赏,倒叫柳依冉一阵汗颜。这些可都是花银子买的啊,而且本就没动上几筷,貌似还很对小絮胃口,当然是带回去了。再说家里还有个老太监,这些就当晚餐在自己房里吃为好。
“姐,这事咱要同龙庄主他们说不?”一出店门,小絮便问了开来。
“自然是要说的,这事哪能瞒得住他们?况且咱初来此地,对一切都不甚熟悉,尽管此处民风淳朴,却得防着有心打压之人。”再说这日后还有得忙,很多事都得亲力亲为,日日往外跑总会被问起,且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何不可说的。
“说得也是,以龙庄主的名望,咱可省了不少麻烦。”
“哟,小丫头学会算计人了啊。”
“这哪里是算计,有靠山不靠不成傻子了?”
“行了,别贫了。咱家妹子就是聪明,姐姐我可得了块宝。”捏了捏那小脸,看那呲牙咧嘴的可爱样又是一阵大笑。
“我的姐姐诶,这里可是大街,形象、形象。”
“知道啦,走吧,回去再说。”见她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柳依冉实在是忍俊不禁。
“小絮,咱还有多少银子?”柳依冉写着招聘启事,头也不抬地问。
“除去酒楼的五千两,咱还剩五千。”
“应是够了,明日带五千出门,半个月后咱的店就要正式开张。”柳依冉微微抬头,看着细数银票的人说,“这半个月内,你须尽快把我教你的都学会了。等你熟练上手后,掌柜的就是你了。”
“是,妹妹定不辱使命。”这丫头先是一愣,随即湿润了眼眶信誓旦旦。
“得,得,你先去休息吧,我写完也睡了,明日还要早起。”柳依冉对她挥了挥手,多大的事啊,还在那酸鼻子。
小絮点头,煽情的话也不再说,只挑了挑灯芯就轻轻退下,很贴心呢。
柳依冉知这丫头虽然是有事瞒着自己,可也知她并无二心,相反是相当紧张自己的安全。如此还担心什么?只等她说出那份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希望不要太久。有的事一个人扛很累啊!
随后又画了份店内装潢的草图,整体结构不变,只在细节上动了点心思,又画了几副衣衫稿便停了笔。
次日清晨,把小桃也带上,三人坐上马车直奔“迎客来”。
那老东家及店员果然都依言等候,柳依冉细看了一下,厨子、洗碗的大婶、跑堂的伙计和负责后院住宿的也有十来人。交了尾款,拿了房契,这些个店员也立马“东家”叫了开来。
送走老东家,柳依冉含笑落座,望着立于一旁的众人开了口:“各位请坐,鄙姓柳,今日起便是你们的新东家了。”
“我姐姐叫大家坐便坐吧,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拘束。”小絮一声家人叫那一干不安的众人面面相觑,却难掩激动之色纷纷坐了下来。
“小桃,先把这招聘启事贴在门口。”柳依冉掏出写好的纸张递了过去,又说,“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好清楚你们的分工。”
听完各人的介绍,柳依冉有了大致的了解:“以后大家都自称为我,你们不是小的,这以后的生意还得仰仗各位,都别自贬了身价,明白吗?”
“我们明白了。”片刻过后,一干人等竟异口同声答道,柳依冉满意点头。
“不知各位月银多少?”
“禀东家,我二人每月十两。”三十来岁的张厨师指着另一男人说,“他们都是五两,老东家对我们已是极好,这月银也算丰厚。”
有关月银柳依冉曾问过小桃,据她所说,大户人家丫鬟月银一般在五两左右,王公贵族还会再多些,这样看来,那东家对他们确实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