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小絮本想问些什么,见柳依冉又回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便聪明地没吭声,一时无语,只闻咕噜前行的车轮声。
趁这会工夫,柳依冉仔细的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小桃。
唇红齿白,弯弯的柳叶眉,小而挺的俏鼻,尽管是布衣在身,倒也是个清秀佳人。
在柳依冉“火热”的注视下,终是抬头看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手指来回磨蹭,眼中却并无慌乱之色。
“小桃。”
“在,小姐有何吩咐?”
“看你在大户人家里呆过,那些个规矩自不用我多说,现既已跟了我,我便是你主子。”见她连连点头,继续说,“他日去了庄里,你只管做好本分之事,倘若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保不了你,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小声应道,听不出情绪,但柳依冉知她听进去了。
“恩,明白就好。”调整姿势,侧卧在软榻上,“我也乏了,小絮,没什么事就别叫我了。”
“好的,姐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拿过薄被轻轻盖上。
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除去夜宿客栈,马车基本不曾停歇,一晃便去了十日,龙翔山庄不远了。
入了夏,一天比一天热了,柳依冉早已掀开车帘,任风儿吹走一室的闷热,舒爽许多。放眼望去,不由一愣,行了这许多天,山峦叠嶂均是郁郁葱葱,绿意昂然,而此处的山峰不高,树木寥寥无几,只一些怪石充充场面,甚显萧条,说为荒山野岭一点都不为过。
“景飒,此处隶属何地?怎会如此荒凉?”柳依冉起身撩起车帘便坐在了马车边缘。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景飒一惊,赶紧放慢了车速,生怕柳依冉个不小心就跌了下去。
“不碍事的,坐得久了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我坐得稳着呢。”说着还不时晃晃在外的腿以显示她真的很安全,“你说给我听听?”
“此地隶属泰州,乃泰州和新城的交界处。姑娘你看这几座山,别说什么飞禽走兽了,连树木都不见几棵,而且土地贫瘠,不宜种植农作物,所以人烟稀少。”见状景飒也就不再多劝,扬起马鞭环指一圈介绍开来。
“的确是没见着什么人啊。”柳依冉点头称是,看着满目的荒凉又问,“难道朝廷不管的吗?多可惜啊!”
“山高皇帝远,纵观整个皇朝,荒山野地的也不单是这一处,再者此地资源匮乏,即使要管也轮不上,朝廷怎会花那些个心思来整顿,得不偿失嘛,所以说此处可以说是三不管地带。”景飒侃侃谈来,引得柳依冉一阵沉思。
“景飒,可否将车停于一边?我下来看看。”看着一边荒废的土地问道,也太可惜了吧。
他虽是不解,却也马上将车停靠一边。
柳依冉随手拣起石块,在黝黑的地面上凿了起来,越凿眼越亮。执起里面的黑色物质端详,又嗅了嗅,脸上一片喜色。天啊,宝贝,宝贝啊!发财了,这可是煤啊!
“依依,怎么了?”龙天逸见柳依冉这里凿凿,那里看看,疑惑地问道。
“哦,我只是好奇此地怎会如此荒凉。”丢下石块,起身远眺,心下惊喜连连,嘴上却不曾透露半分。
“那研究出什么没?”萧珏可没错过柳依冉之前欣喜的神色,凑上前来询问。又看了眼贫瘠的土地,面露狐疑。
“我在想这片荒地开垦后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难道你们不觉得任它这样很浪费吗?”柳依冉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发现全盘告之,即便是要说也是以后的事了,原谅她的私心吧。
“呵呵,倒不想依依还有这等心思。”萧珏开言笑道。
他二人虽是一副探究的目光,却也不再多问,龙天逸再次开口:“还两日便可到目的地,再不走,晚上怕是要露宿了。”
柳依冉点头回身上了车,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从车窗里痴痴看向这片宝地,心下一阵感慨,他日定要将这里改头换面!
车行两日,终于到了朝阳城,这便是龙天逸的“地盘”了。时值正午十分,街道上却人声鼎沸,丝毫不受烈日的影响,吆喝声此起彼伏,途经的饭馆门庭若市,迎接着南来北往的商客。再看行人脸上,挂着质朴、纯真的笑容,不时还可听到阵阵爽朗的笑声。柳依冉弯起嘴角,此番北上的决定果真是对了。
“姐,这里很不错呢。”小絮看着繁华的街景,笑呵呵的说。
“你也这么觉得?”打趣地瞅了她一眼。
“是啊,你看人们笑得多真心呀!”这丫头显然是看惯了京城里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嘴脸,这些真诚的笑脸此刻显得多么难能可贵,观察力不错。柳依冉笑着点头,留这丫头在身边果然是明智之举。
经过一路的喧哗,耳旁逐渐清净起来,穿过一片竹林,马车终于停了。
“姑娘,到了。”景飒的声音响起。
下了车,入眼便是一座大庄园,“龙翔山庄”四个大字赫然现于眼前。
“恭迎庄主!”家仆分列两旁异口同声,恭敬之余面上不乏喜色。
喝!这场面,也就电视上见过,现亲临其境也着实让人惊叹了一把。
闹中取静,一片竹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此处就好比一个隐世的世外桃源,宁静又安逸。
入了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院落分明,布局大气。不似飞鹰山庄的细致、秀美,这便是南北两方的差异吧。若把飞鹰山庄比做精致、细腻的油画,那么龙翔山庄便是泼墨山水的国画。各有千秋,但绝不落于俗套。
“少爷,姑娘的房间已打点妥当,用完午膳再带姑娘去碧水居吧。”老者上前一步说道,看样子应该是管家。
想来龙天逸早已修书吩咐过,难怪这庄里的人见着外人没有丝毫的惊讶。
“恩,这些时辛苦陈伯了。”龙天逸笑道,显然对管家十分尊敬。
“少爷,折煞老奴了。”虽自称老奴,态度却不卑不亢,眼中还透着慈爱。六十岁光景,却声如洪钟,步伐稳健,真真是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