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要体谅他,他会缓过来的,只是有点慢而已。
“你吃了吗?”看着屋内薄薄的一层灰,再看看灶台,她有点怀疑这些天他在家吃过饭没有。
“……嗯。”他吃了一碗阳春面,现在不太饿。
这几天都是这样吃,已经习惯了,她不在身边,他就是这样照顾自己,告诉自己,他是个男人,一顿不吃饿不死,不能因为她不见了,而打乱了他的生活。
还是很简短的回答,桑榆无法从他的回答中,听出任何他不满或者其他的情绪。
难道她消失了这么多天,他都不好奇吗?
“我腿受了点伤,所以被薛夫人留在家里养伤,我让娘给你带了话,你该知道吧?”她还是想解释,或者是还期待着什么。
他略微顿住,“你受了伤?”
这一点,柳含烟没有跟他说过。
桑榆也想到可能是母亲没跟他说清楚,所以他不知道,她不该怪他,对吧?
“嗯,也算是我自找苦吃,被马踢到了,还好薛夫人心疼我,我才会那么快痊愈。”
“……”就这样,安成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嘴边的话突然没了,只能憋出一句,“那你回去看看你娘吧。”
心,有了点暖意,他是在乎她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婉转的方式关心她和她娘亲?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愿意这样想,想了之后,更加开心。
这样的转变,让她突然好想拥抱他,猛地靠近,伸出手紧紧的揽住他的腰。
他有点不自在,可她不介意,或许他只是没习惯,那她以后多抱抱他就好了。
“好了,早点回去吧。”非常不习惯,他测过了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桑榆有些愣怔,不过,今天他的表现有了些不同,她已经很开心了。
回到了甘泉寺,她跟娘亲腻歪了好一阵子,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也只有在柳含烟面前,桑榆才能活的自我,像倒豆子般将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柳含烟心疼的抚着她的脸,哀叹道:“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不给将军夫人添麻烦,但是人家那么看得起你,你也要懂得回礼,好好孝敬她才是。”
“娘,我知道。”对于薛夫人的厚爱,她知道好歹,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犹豫着问道:“娘,我六岁的时候,是不是离家出走过啊?”
柳含烟想了一会儿,似乎记起了什么,微蹙着秀眉,心疼的叹道:“是啊,当年是娘没用,没能护得住你,让你被三姨娘那些人欺负,她们趁着你爹不在家的时候,利用一点小事就将你赶出了家反省,等到我知道后出来找你,你已经不见了,我那时都快急疯了,幸亏当时好心人将你送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母亲接下来的感叹,桑榆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
原来薛少宗说的是真的,虽然缘由有些出入,但是至少他当年真的救过无家可归至绝望境地的桑榆。
童年的记忆已不再,但是从那时到如今的点滴恩情,她会铭记在心。
薛少宗最近有点烦,不,是很烦,也很忙。
他忙着躲谢梓涵这个磨人精,他都快被她缠着发疯了。
谢将军十分宝贝这个长孙女,连这次南行也一起带了过来,大家自然都顺着谢梓涵,只是这个谢梓涵太爱耍小性子,他是个男人,不是她的小跟班,能抽出时间陪她逛逛已经是极限了,她偏偏喜欢得寸进尺。
“薛哥哥,我来灵州都好几天了,还没出去逛过,这里你比我熟,你带我去转转吧。”大小姐又闹幺蛾子了。
他昨天才带她去飘渺峰赏玩过,怎么叫没出去过?她失忆了?
“我很忙,你去找别人吧。”懒得理她,准备走人。
谢大小姐不高兴了,也跟着站起来,冲他笑着说:“我找谁?大家都有事情做啊。”
你还知道大家很忙,没人像你这个大小姐一样这么闲?
“好像姨母今天有空,她还说要带我去赏湖边景色呢,我找她吗?”她游移着。
“娘亲没空。”她就知道劳烦他娘亲,最近娘亲偏头痛犯了,没空陪她疯。
“哦,那是不能出去了,那不然薛哥哥你陪我去都统府里听戏吧,听说今天燕夫人在那边办寿宴。”她一脸兴奋的换种法子折腾他。
天知道,他最不喜欢听这种戏文,偏偏这个丫头就喜欢抓着他这个痛脚。
看着她精灵古怪的表情,他的脸像刷了浆糊一样,紧绷着。
罢了罢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与其让她缠着他家里人,他不如牺牲自己,陪着她疯一回。
“想去哪儿?”不再废话,直接问出目的。
“湖边上的情人堤。”干脆的回答,原来她早就有了答案。
薛少宗恨的牙痒痒,她这是等着他往套里钻,小时候就鬼主意多,不见得有大聪明,但是怎么掌握人心,满足自己的心愿,谢梓涵是个中好手。
“那就快走吧。”他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句话。
谢梓涵心满意足的跟着他出了府,来灵州也有段日子了,这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都打听清楚了,现在这个时节,她最想去的就是情人堤。
到了所谓的情人堤,薛少宗依然提不起兴致,只能跟在谢梓涵身后,做个人肉移动背景。
谢梓涵也很识趣,知道他被逼跟着她出来,他当然不太高兴,但是只要他陪着她出来就行了,大不了她再哄哄他。
“薛哥哥,不要绷着个脸了,这样苦着张脸,不是很辛苦吗?”娇嗲软语,向来哄人最奏效了。
可薛少宗压根不吃这套,相比起谢梓涵的说法,他不由得想起桑榆曾经也这么说过他。
“在我面前耍横,在别人面前却冷着一张脸,装成这样你不辛苦啊?”
想起桑榆有时候被他气的抓狂,却又努力隐忍的表情,他此刻阴郁的心情都缓解不少。
不得不说,同样的说辞,不同的人说,听的人心境确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