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的靠在床沿上,微歪着头望着她,“还真是这样啊,你全都忘了啦?你以前不肯回家,一直流连在外,还害得自己腿受伤,是我送你回家,你还说以后要报答我哦。”
桑榆瞪大着双眼,无声的质问他,他们真的见过啊?
可这是她以前的事,现在她充分的发挥赖账的作风。
“我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你不是胡诌?”
她突然警惕起来,人也变得机灵了点,反正过去的记忆全无,她就死赖到底,总不能任他耍着玩。
而且,她以前还闹出过大事?是有多出格?
光这一点,她就不会相信,桑榆以前什么个性,大房里的每个丫鬟都或多或少跟她聊起过,那样被压抑到没有自我的个性,怎么敢做出离家出走的事?
如果她真的闹过事,韩世忠第一个不会饶过她。
桑榆的反应尽在薛少宗的掌握之中,从见面的时候,看到她完全陌生的样子,丝毫不像装出来的,他就知道她忘了。
他娘还跟他念叨起桑榆家里的事,他自己也查过韩家的事,她就是个不得宠的小可怜。
怪不得当年她会跑出来,也难怪她一个小姐要出来讨生活,所以娘亲频繁的请她到家里来,他完全没有反对,虽然他从不曾答应母亲的要求。
跟她接触下来,薛少宗就知道,她是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还好性子比以前更活泼,他就当他们重新认识了。
这次桑榆受伤,表现倒是比小时候哭的涕泪横流的强多了,她自己疼着却反而安慰别人,虽然傻傻的,但是心地还跟从前一样单纯善良。
所以他有空就常常来陪她解闷,与其说陪她,倒不如说他在逗她玩,确实给他添了不少乐子,他还以为她会这样傻傻的永远记不起来。
眼见着今天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也就顺水推舟,毫不隐瞒。
“那要怎么证明你才信?当年你才六岁,我上哪儿找证据?”
那年,他也才十三,随父亲来到军营,日子待得久了,闷了,他就想着出来走走,结果遇到了这个小拖油瓶。
“你离家出走,哭得很惨,还是我将你捡回来,可你偏偏不想回家,半途突然遇到一头牛发狂,你被牛差点顶破了肚皮,手上腿上都是伤,是我帮你包扎,背着你走了很远的路才将你送回家,这些你家里人还是可以作证的。”
桑榆大感震惊,真的假的?
“所以,你是真的认识我?那你为什么之前装不认识我?”她迟疑了好久,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简直不敢相信。
薛少宗微笑,他的样子像是成竹在胸,又像是在调侃,“你也不记得我啊,我先说出来不是很亏?”
反正不信她会一辈子糊涂下去,这不就记起来了嘛。
他可真计较!桑榆心里忿恨着,彻底无语了。
“如果我想不起来呢?你就一直耍着我玩?”她说他为什么跟她这么熟络,对她也比其他人随便,有时候耍嘴皮子的劲头让她恨得牙痒痒。
“你不能这么想,我是记得你,但又不确定你还愿不愿意记起我,所以先处着看看,怎么能是耍你呢。”
虽然他也有些这种心思,但更多的是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记起来。,况且他们相处的还不错,说不说破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我为什么不愿意想起你?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恩人吗?”
这么算的话,他算是救过她两次了,她这口气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
薛少宗捋着她颊边的发,状似亲密的说:“因为你小时候说我救了你,想要以身相许,我怕你长大后悔不好意思,所以不确定你愿不愿意再记起我啊。”
“胡……胡说!”桑榆像炸毛了一样,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结巴的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小孩子又怎么知道什么以身相许?你又故意耍我,是吧?”
她的脸发烫,红彤彤的,她小时候哪儿有这么猛?
难道,小孩子也会思春?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有女人又吼又叫的,薛少宗总是横眉冷对,或者躲到一边,懒得应付女人的无理取闹,可现在,他非但没躲开,还硬凑过来逗她,小时候那个鼻涕虫确实没有说过这些“大胆”的话,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真的很有趣!
“你看你看,我说你会不承认吧?所以我要是说穿了,你会尴尬,我干嘛多这个嘴。”
“那现在就不尴尬?薛夫人可是很想将我们凑作对……”
她一时情急,说漏嘴了,这下他们彻底不用装了。
原来她也知道啊,这丫头还不算太傻,薛少宗想起他的娘亲,头疼。
“我娘的心思不用在意,她就是闲的没事,再加上她喜欢你,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那薛夫人知道你说的这些小时候的事吗?”她板着脸问,要是不知道,看他这么殷勤的往她这里跑,不跟侍女一样误会才怪。
“不知道。”他从来没跟人说起过以前的事,包括他在滨州救过她,也只是三言两语的应付了母亲。
那些过去,说不上美好,但是他小时候不多的童年回忆,他自己留在心里就好。
“可是,你不觉得没跟夫人说清楚,她会误会吗?要是她知道了,有多失望,我这个外人都不忍心,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就舍得让母亲为你操心这些?”
薛少宗差点笑出声,“你这是比我还操心我母亲?”
她的口气活像她才是他娘的亲生女儿,而他这个亲儿子太不孝了,怪不得薛夫人老说养女儿更贴心,他惭愧啊。
“放心啦,我母亲我了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我说清楚了,她就不会再这样误会了。”他看她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弄的太尴尬,还好,他也不愿意这样被硬凑成对。
“看你还这么愁眉苦脸,难道你不想我跟母亲说清楚,真想孝顺到底,顺着母亲的意思跟我凑成一对?”他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