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今天我遇到一个人很好的官夫人,她很喜欢我和娘的刺绣,连买了三幅回去,还说下次让我介绍点更别致的给她,她还会带些朋友过来捧场。”
安成珏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桑榆也自顾自的聊着,“那位夫人人很好哦,还请我吃好吃的,可是一想到了你,我就不敢太开心了。”
“为什么?”安成珏只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直没舒展开。
桑榆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今天吃饭时,她一直表现很好,跟夫人套好交情,希望以后真能帮上安成珏。
可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确定那位夫人会不会帮忙,所以现在告诉他,恐怕到时候会失望。
“额,夫人请我吃了很多好吃的,可我却没法让你尝到,想到你总是在店里兑付着很干的饼,我就很过意不去。”
怕他失望,她只得另寻其他借口,可这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想想他以前的生活,再看现在的节衣缩食,她都替他难受。
“就这样?”他觉得很无趣,这么长时间了,也完全不能够理解桑榆有时候的“突发奇想”,只能淡淡的回复她,“你吃饱了就好,我无所谓。”
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粗茶淡饭,不比锦衣玉食,但也比吃不上饭强。
现在的他,早已认清了这个现实,所以他已经接受了这种生活。
也只有她还在担忧,可她的小心谨慎却是在提醒他,她都知道了他这种今昔对比的差距,这种差距会让人很无助,绝望。
幸亏当初他放手了,映雪是不可能吃得了这种苦,他也舍不得。
这样的日子,就让他一个人受着吧,而且他不会永远只是这样。
桑榆见他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她也只好闭嘴。
桑榆不断的画出新式样的图,她和娘一起照着样子赶工。
赶在跟那位夫人约定的日子,来到了店铺,还好没迟到,夫人也还没到,她就紧着先将钱掌柜定的货一一交给他验收。
验完货,桑榆一直等着夫人,可她迟迟未到。
等到了太阳快落山,桑榆有些坐不住了,再晚回去,就赶不及给安成珏做饭。
她只好请钱掌柜帮忙,“麻烦将这些交给那个夫人,就说我过些日子再给她送新的,今天没时间了,我就不等了。”
钱掌柜满口答应,都是很熟的交情,看她等了一天,就帮忙代为收着。
走在回去的街上,桑榆细想着,那位夫人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还是她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才约她,但现在兴致过了,就不想再买她的东西了。
不买是小事,可是眼见着她,好不容易才能遇见的官家大户就泡汤了,她为安成珏的打算恐怕也会落空,她还是觉得难过。
微微的摇了摇头,甩开心里的失望情绪,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她没有某些女人那样好的家世和运气,只能靠着自己一步步坚持下去,既然错失了这次机会,她只能老实的过她的日子,好好跟安成珏生活下去。
只是,很多时候,当她决定往前走的时候,上天却跟她开了个玩笑。
“小姑娘,你还没走啊?”
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桑榆猛的回身,居然是那位夫人,貌似姓刘?反正那天吃饭时聊得太多,她记不太清楚。
她还是来了,可今天为什么迟到?虽然有疑问,她还是克制着自己,向那位夫人走去。
“夫人,我刚好要走,您真的来啦?”
她笑的很灿烂,丝毫没有因为等得太久,而面露不快。
那位夫人匆匆从轿子里下来,拉着她的手,好一顿抱歉,“哎呀,真对不住了,我今天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点意外,所以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真话她都不好意思说,今天儿子好不容易有空,她想让他陪着出来逛街,其实就是想让他来看看这个姑娘,可是哪知道这鬼灵精居然知道了她的意图,找了一大堆借口,她都差点哭给他看。
最后老将军看着这母子俩的纠结劲,拍板说儿子既然不陪她,就带着他去谢家听戏。
这父子俩,最怕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文,她儿子更不想见到谢家那个闺女,都是打小的孽缘,结果,她儿子立马答应跟她出门,她这才放心不少。
桑榆看她满脸歉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能来就说明人家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夫人,您遇到了什么意外,没事吧?”礼貌的关心一下,她还是挺上道的。
意外?她家的那个意外,此刻又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刚才还在她的轿前。
“母亲,别气咯,我给你买来你最爱的胭脂,好好打扮,肯定让爹爹心花怒放。”一声浑厚却略顽皮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心情貌似不错。
她的倒霉儿子回来了,夫人瞪着这个敢调侃她的小混蛋,可她发现她的儿子眼睛竟瞅着另一个方向。
“我们又见面咯!”这一声是对桑榆说的。
桑榆应声回头,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虽然身形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虽然有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温暖的眼睛,浑身上下透着无比尊贵的气质,可她诧异的,不是他的气度不凡,而是一种熟悉感。
他那唇边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这身形,这声音,她想起来了!
他是她在滨州遇到的那个将领,是姓薛吗?
“额……是啊,真巧,又见面了。”除了这句,桑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太巧了,那次他的救命之恩,她十分感激,本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遇见,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位夫人的儿子!
“少宗,你认识这个桑榆姑娘?”薛夫人的眼神立马亮了,突然发觉儿子瞒着她一些秘密,这是不是代表她这次牵的红线有希望?
薛少宗斜睨了她一眼,对他娘一脸的兴奋无可奈何,不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没回答母亲,倒是对桑榆小丫头跟母亲这么熟络,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