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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露锋芒

苏紫枫抬起头来,面上依旧是木讷怕事的神情。她暗自拉了墨婉的手阻止她再说话,自己带了泪求大夫人——

“母亲,求你别再深究了!柳腰是你最得力的丫鬟,更是林妈妈亲自调教的。她只是一时失言。求你原谅她!”

大夫人向来多疑,你越是不说她便越是好奇。若是旁人她打发了也就是了,可柳腰是她准备送到儿子房里的,若真是不妥帖,岂不是害了自己儿子?

“紫枫向来心善,既是不肯说我也不能勉强!”她疲惫的揉着额头,冲柳腰沉声一喝:“还不从实说了,你若敢有半字欺瞒,定火刑伺候了撵出府去!”

火刑就是点了香,一点一点的灼烫皮肤,直烫得身上再无地方下手才作罢。疼痛自不消说,残忍的是毁了浑身肌肤,顶了浑身的伤苟活,连见人都需要勇气。

柳腰吓得傻了,头嘭嘭的磕在红木地板上,哭得有气无力:“奴婢午时伺候完夫人更衣,自己也觉得乏了,浑身无力。偶遇寒梅就托了她帮我沐浴更衣,完了赏了她桂花糕慰劳她的辛苦!”

大夫人还未说话,一旁的林妈妈先是急了,‘啪’的一掌打在柳腰脸上,唾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使唤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不怨四小姐记住了你!”

这话说得可大有深意,明着责罚了柳腰,可字里行间都是在提醒大夫人,苏紫枫是在找柳腰寻仇,你千万别如了她的意!

“林妈妈这样说可就曲解紫枫了!”她双眼含泪看着大夫人,说不尽的楚楚可怜:“寒梅能吃到桂花糕高兴得很,女儿也是看柳腰面慈才上前打了招呼,谁知道会生出这么些事端?”

林妈妈一晒,瞠目结舌。从来都以为四小姐木讷好欺,哪成想竟也不是个软的。柳腰此事,原本就因着她自个儿不分尊卑,骄矜傲慢。

大夫人恨恨的瞪着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柳腰,恨铁不成钢道:“原想你是个懂事的,哪知竟如此没有规矩。”沐浴更衣这等粗陋的事三等丫头都嫌弃,寒梅一个大丫鬟如何能心甘情愿去伺候同为一等丫鬟的柳腰!

定是她仗着是自己的奴才又马上要去大少爷房里所以强逼了寒梅!真真不是个东西。

思及此,她连看都懒得看柳腰一眼,喝了门外奴才进来拖柳腰出去:“如此没有规矩,鞭打三十,撵出府去!”

柳腰哭天抢地的去求,大夫人充耳不闻,靠了迎枕歪在一旁。林妈妈面有不忍,想要求情,大夫人一蹙眉她便也只得作罢!

柳腰被拖走了,不时便有鞭声传来。她被堵了嘴,痛得锥心却喊不出半声,疼痛无法排解,只能转移了所有精力去恨,去憎,去诅咒害她的苏紫枫,去发誓用所有代价也要报了今日之仇。

大伙纷纷退了出来,大夫人累了,只留了苏芷若在屋里答话!

穿过回廊,六姨娘牵了苏蒙和苏紫枫并肩走在抄手游廊上。她警惕的环视了四周确定无人才略有责备的道:“你今日也太心急了。大夫人城府深沉,略一回想也便知道你是在为寒梅不愤。她为此折了个得心的奴才,你以后的日子却是要小心了!”

苏紫枫轻笑,把苏蒙拉到自己身边,牵了手缓步向前,浅笑了回话:“大夫人向来多疑,我若一直规规矩矩不生事端她反而不放心。像这样让她看着我不过是为了丫鬟也沉不住气的人,她反倒能放心了!”

六姨娘略一思考,不禁微笑着点头:“这么一说倒也是了,只是以后行事小心些。你姨娘还在冰室,蒙儿又被迁回了府上学堂。一个不慎,可是牵累颇多啊!”

“我已经大了,能为姐姐和姨娘分忧的!”苏蒙不服,撅了小嘴插话!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逗得紫枫和六姨娘轻笑出声。

“是了,我们苏蒙已经六岁了,是大孩子了!”紫枫刮着苏蒙小鼻子逗到:“我们的男子汉,可受了先生奖励,好好学习了?”

“那是自然!”苏蒙骄傲的扬起小脸:“先生回回考我我都能答得上来,先生还说我是学院里最有天分的学子,让我努力,今年生员选拔让我下水一试!”

苏紫枫听着高兴,颇感安慰的连连点头:“我们蒙儿最棒了,今年定能选拨上生员!”

“嗯!”苏蒙重重点头:“等蒙儿高中状元,定接了姨娘出来,带上六姨娘我们自己寻了院子住,再不看别人脸色行事!”

听着一个六岁小人说出这般言语,无论是苏紫枫还是六姨娘都颇为心酸。想当初,大少爷六岁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众星捧月。

而他们的苏蒙,却要经历这么些坎坷!

“好,等我们蒙儿长大当了官,姐姐和姨娘们都去陪着蒙儿,再不看别人脸色!”苏紫枫,轻抚着苏蒙头顶,看他笑得灿烂,心里又多了思量!

若真从了大夫人,把苏蒙从骊山学院接回来学习。那她定然要从中作梗,别的不说,单是参加生员选拔名单她就能轻松的做手脚。

六姨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担忧的和苏紫枫对望一眼,转过头幽幽叹一口气。

“姐姐,这次大夫人是当真要让我回来了吗?”苏蒙仰着白白净净的小脸,满含了期盼的盯着苏紫枫,双手紧张的背在后背,生怕从紫枫嘴里听见一个‘不是’。

“蒙儿想回家里的书院学习?”紫枫停下步子蹲下身和苏蒙平视,认真的说:“家院的夫子和学院的夫子不一样,他可能会责骂蒙儿,会不管教蒙儿,还可能不让蒙儿参加生员选拔呢!这样蒙儿也想回来吗?”

一双黑宝石的眼睛顿时充满了矛盾,他眼巴巴的望着紫枫,委屈万分的说:“回来就不能考生员了吗?那我何时才能中了状元?”

六姨娘心下憋闷,看苏蒙如此委屈模样也只得扭了头叹气。她是被老爷嫌弃的姨娘,早就被赶到别院居住。还是承了苏紫枫的情才一步步获得老爷谅解,允了她带着苏蒙学习。苏蒙回府里,她便也才能跟着回府!

“我想回来,我要姐姐,要姨娘,我想和你们一起。”说着话,苏蒙竟哇的哭了出来,又不敢哭得大声了招来人,只压低了声音抽抽嗒嗒:“可我也要考生员,要出人头地带了姐姐和姨娘过好日子。我不要你们成天被大夫人欺负,我不要!”

紫枫心里一酸,才六岁的孩子,竟被生活逼到如斯田地!是自己往日太小心,没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怪自己太谨慎,让那么多人吃了苦!

可当初若不是小心谨慎,又哪来的命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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