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摇晃了多久,等我被扶下轿时,就直接由一位公公带进了灵俏殿。
再由丫鬟领入了另一个被红色涨满的房间,我终于忍不住扯下那让人透不过气的喜帕,怒目瞪着这屋内的一切,还有被我举动吓的呆呆的小丫鬟。
“娘娘……您……?”她愣愣的开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是?”
我挑眉,眼前的小姑娘着一身绿衫,绢纱披在肩头轻轻渺渺的,把她映射的更加小巧精致,很可爱的小女人。
“奴婢名叫绿裳,是奉命来伺候晚妃娘娘的!”她似乎发觉刚刚的表现太过失礼,此刻马上半蹲在我面前,低头自我介绍。
“晚妃娘娘?”
我不解,刚进宫就被封号了么?这也太快了,我根本没打算当他的妃,如此冒冒然行之,太过分!可转念,人家是皇帝,是可以掌握每个人命运的天主,又怎会在意我的想法?我倒希望他不在意,那么我就可以平静的过日子,然后平静的——逃跑!虽然这件事对我来说难如登天,但不能因为艰难就放弃,那不是我!
“您在进宫之前皇帝就给了您封号,从二品昭仪,赐号晚!”小丫头耐心的解释,其实对于她,说这些是不恰当的,我只能庆幸,又被我遇到了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宫廷,不适合她呢,也更不适合我!
“你今年多大?进宫多久了?”我整了整被领口缧的难受的脖颈,坐在床边。
“奴婢五岁时进宫,今年十四。”她尾随在我身后低头回答。
“哦!”
我本就是无心的搭着话,这喜服穿起来可真别扭,厚厚的透不过气,连呼吸都受到阻碍了,我解开了领口顶上的扣子,露出光滑柔嫩的脖颈,用手掌扇着风,顺带头上的零零碎碎也都扯下来。
“娘娘,这些不能动!还有喜帕,要等皇上来了才能掀开,奴婢怕娘娘闷坏了,所以现在才敢提醒您!”绿裳忙着把我扔在地上的首饰一个个捡起来,语气变的焦急起来。
“他现在在哪?”我冷然出声,心里不免会想到今晚的情况,手心不由的冒起凉汗。
“皇上在龙启宫,今晚会过来,娘娘不必担心。”
说完又回身疑惑的望着我,显然被我方才对皇帝的称呼惊到了,没想到我居然敢称皇帝为‘他’!
在她说话的字里行间总透着一种理所当然,比如让我不必担心今天晚上皇帝不会移驾到灵俏殿!想当然的把我定格在争宠一族里,仿佛我与那哀哀怨怨的后宫嫔妃一样,等待着那丁点的雨露来慰及自己空虚的心灵!
我以前并未读过太多的宫廷文,但对于“容颜未老恩先断”的普遍现象还是有所了解,只可惜,我可不是众多繁沙中的一粒,和无数女人抢一个男人,我没兴趣!
要不是因绿裳苦苦哀求,我早就出去溜一圈了,这屋里实在是憋的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发闷想出去,还是,因为天气的慢慢转暗而心燥不安!
但是要来的,终究躲不过,随着那声“皇上驾到~!”,我的心也沉落了谷底,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高高的门槛迈进一双浅黄色的靴,转尔又被刺眼的明黄色长袍所掩盖,站在俯身的我面前。
“参见皇上!”我淡然,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就像个冰人。
“爱妃免礼!”他抽出手扶起我。
我却被他那句‘爱妃’搞的心头不爽,没有等他触到我,我就站直身退到一旁。
“你们都下去吧~!”他沉声道,双手背在腰后。
待所有人都出去,他的眸光开始仔细的打量我。
我自始就没有抬头,但此刻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心底又是一凉,如果他敢碰我,我定会跟他拼命!
“你为什么发抖?”
他慢慢走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害怕了,而且身子正在颤抖。
“我没事!”仍是淡淡的口气。
“你不觉得,你应该自称臣妾么?”
我抬眼,强迫自己镇定,也许今日我的害怕正是由于那天在街上他留给我的印象,威严又凛冽,相信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不会轻意忘记。
他一怔,很难相信我会没有丝毫惧怕的对上他的眼睛。
“皇上,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逼我嫁进宫,难道一个只听过琴声连面都没见过的小丫头会让您放弃选秀,放弃后宫?我不认为我有这个本事!”
他没有立即回话,深深的眸子聚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如果没见过你,朕当然不会如此草率为之,想不到,一年的时间会让你变化这么大,以至于当日在街上朕都没有立即认出你!现在,朕都有些后悔没能早些纳你入宫了。”
“什么?”我一脸愕然,但很快平静下来,“你一早就这样想了?”
“是啊,如果那时你能进宫,恐怕朕连东西宫的芙妃和雪妃都不会要,天下,只你一个皇后就够了!”他抿抿唇,嘴角弯了弯,“可是,朕身不由己,还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他看了看我,眼中填满笑意“不告诉你!往后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报答朕对你的爱!”
“才见过一面而已,何谈情爱?”我本能的后退一步,防备的看他。
“朕说过了,你还不能知道这些!等时间久了,你爱上我,自然就会明了!”他幽幽的坐在床边,黑紫色的深潭紧紧锁住我。
“算了,既然你不说,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转身背着他走向另一边。
“爱妃!太晚了……”
我额头开始渗出汗珠,他短短的话语包含着浓浓的情欲,怎能不让我害怕?
握紧拳头,我准备跟他拼了!
“俏儿,我允许你不自称臣妾,允许你对我冷漠,但是,朕的名字你一定要记住,希望你能像普通的妻子对待相公那样来对待朕!”
他的手扶上我肩头,我身体瞬间僵硬。
“俏儿,朕的名字是——白袭远!叫朕远,如何?”他略带盅惑的声音盘旋在我周围,我握紧拳头的指甲甚至钻进肉里,屈辱,绝对的屈辱!
我猛的转身推开他,忽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影,速度之快,让我以为是看花了。
“刺客!”门外大喊。
白袭远闻声顾不得我,一个健步冲出房间。
与此同时,我被迅速的卷入一个温暖清香的怀里,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的从窗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