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叶之之在书房里,无意看到写字台旁的一矮柜上,放着一沓厚厚的报纸,她心生好奇,因为骆坤爱干净,从不把报纸带回家来。她扭开台灯,一看,竟然是《鲁城晚报》,随意翻开,一张一折,全是一期期的情感专栏,这曾是她负责的专栏,上面是她的文字,叶之之发现,骆坤还在上面用笔画了横线。一瞬间,触到她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机把自己的东西留在他这儿,重要的是,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留在他心里了。
这时骆坤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找到充电器了吗?我还要不要拿剃须刀啊。”
没有回复的声音,骆坤疑惑地走进书房,叶之之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骆坤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激动?”
“我看到报纸了。”
骆坤释然,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说:“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搜集的,最下面有二十份还是前年的呢。”叶之之感动得泪流满面。恋爱中的女人一直埋怨男人不了解自己,一直要求男人对自己了解多一点儿,其实男人一直都在了解,只是女人从来不知道这一点。这就是恋爱男女存在感指数,女人总是一直感觉在男人心中的存在感指数极低。
5
同一晚,陈渔和劳佳也在吃烛光晚餐,饭后劳佳热情地说:“去看看我新换的窗帘吧?”
陈渔抬腕看了看手表:“太晚了吧,改天吧。”
“就一会儿,我会送你回家的,去看它漂不漂亮?”劳佳诚恳地说。
陈渔迟疑着要不要去,眼睛看到劳佳的满脸热情,觉得盛情难却。
“走吧。”劳佳拉着陈渔上了楼。窗帘很是漂亮,淡绿色的薄纱,给人清凉飘逸的感觉,顶上还打着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陈渔惊喜地说,“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窗帘呢。”不经意间她突然注意到劳佳的眼里有一种特殊的热情和温柔。
陈渔怔了会儿,忙回过神来,大大咧咧地说:“我该回去了,天太晚了。”
劳佳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一直在那儿呆坐着,陈渔过去拿包,劳佳猛地在她的身后抱住了她,一种骚动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那手很快就握住了她的乳房,一阵微微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劳佳在她耳后轻轻地说:“我喜欢你。”气喘吁吁的他急促地吐着热气,陈渔有些微软,这简直像狂野的、电光四射的梦境一样,刺激得她有些恍惚……突然陈渔有些清醒,她觉得这样做十分不妥!惊呼道,“你不要这样!请你放开我!”
“难道你不爱我吗?”劳佳问。
“我爱你,但请你不要这样。”
“爱我,就应该给我。”劳佳理直气壮。
“……”
陈渔开始挣扎反抗,劳佳把她摁倒在沙发上,抓着她的两手,欲要上前亲吻她,陈渔看到眼前一向风度翩翩的他,此刻却如野兽般的狰狞可怕……
陈渔像疯了一样,终于挣脱掉,她使劲儿地给了他两耳光,两人停止了撕扯,劳佳喘着粗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陈渔的衣服被扯开了,头发凌乱了,她用既畏惧而又强悍的眼神看着他,抓起包飞奔着跑了。
6
安灰没想到汪小贝对她这个爱情乞丐无比慷慨的是泪水。好像他们之间的恋爱还没怎么开始,就要宣告结束了。这天安灰见汪小贝一脸的愁容,便问道:“你还好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汪小贝沮丧地说:“我的作品没有获奖。”安灰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你很难过对吗?”
汪小贝点点头,他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安灰动了恻隐之心:“哭吧,不是罪。”说完,她自己咂摸着这话,暗想,“怎么这么矫情。”
汪小贝存有戒心般地看了下安灰,安灰迎着他的目光是真诚的、温暖的,汪小贝放下心防。安灰去了趟卫生间,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听到的是一阵号啕大哭声,安灰惊慌了,赶到单间,汪小贝哭得已是水漫金山。堂堂大男儿哭得如此纵情,完全崩溃的样子,实在很少见。安灰拿出面巾纸递给他,并陪在他身边。热泪盈眶的汪小贝抱住安灰,像婴孩一样将头靠在她的怀里,安灰抚摸着他的头,像母亲一样安慰着他。不知不觉间,他俩的角色进行了转换,他从男朋友的角色一直跌到“小男孩”。
在爱情关系中,汪小贝先扮演男朋友的角色,但潜意识中,渴望安灰能变成成熟快乐而坚强的“慈母”,让他放下自己的心理防卫,回归一个柔弱无助的“小男孩”的角色,充分感受母性的那份温柔和具有保护性的爱。
几天后,汪小贝给安灰打电话:“怀才不遇的我,失业了。”
“失业,多正常的事儿呀,别难过!重新再找一份新工作!”安灰一边安慰一边开车往他的住处赶。安灰上网帮汪小贝搜索招聘信息,他则独自趴在桌子上,静静的,像暴风雨的前夕,一会儿,汪小贝果然在沉默中“爆发”了,他“哇”的一声,亮开嗓门就大哭起来,吓了安灰一跳,这一跳,让安灰惊醒,她失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暗想,“他是个令人没有安全感的人。”汪小贝泪眼滂沱地看着她,他希望安灰能过来抚慰他,安灰失去了耐性,再也不能忍受,一跺脚,“拜托,你振作点儿好吧?”汪小贝看着她,一脸的懊丧和委屈,他依旧泣不成声。安灰气极败坏,暗想,“简直无可救药”!
从汪小贝家里出来,安灰直奔叶之之的茶馆:“和汪小贝吹了。”安灰用十分干脆的语气说。叶之之在修眉,听后一点儿也没吃惊,依然安心地修眉,问道:“为什么吹了?”
“简直没法爱。”安灰气结,“关系有点儿乱套,让人纠结。”
叶之之从镜子里看向安灰:“你越说我越糊涂。”
安灰冲口而出:“我拿他当孩子?不是。当老公?不像。我和他的关系,就是我母,他儿!这将来要是有了孩子,指不定闹哄成什么样子呢!想想都可怕!”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
安灰不耐烦:“他好哭,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看一则广告也想哭,看到一朵开败的花也想哭,收到一条祝福短信,还想哭,就没见他怎么笑过,好像背负着全世界的忧患!这将来……”安灰长舒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人了。”叶之之欷歔不已。
7
爱,就在那晚播下了种子,一时间便扎了根并长得枝繁叶茂。
杜宁来到江苏,一直高兴不起来,总是心事重重,为了让他开心,朋友们不断地给他介绍漂亮的女朋友,还陪他一起兜风、赛车、骑马、打保龄球,这些都是他以前十分乐意做的事情,可杜宁就是高兴不起来,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朋友们觉得杜宁变了,不再那么活泼开朗、健谈搞笑,让他们感到惊奇不已。不光他们,连杜宁本人都被自己吓着了,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了,原先的自己跑哪儿去了?现在他最愿做的事,就是给强子打电话,一天要打好几回,让强子费尽心机地去打听陈渔的情况。有天强子笑着说,陈渔走在路上,差点儿被香蕉皮滑倒。杜宁听了想象着她那笨拙的样子,便开怀大笑起来,可不一会儿,他心里就有种酸酸的感觉,有种想去保护她的冲动。他问自己:“难道这就是爱吗?”爱,真是奇妙,它出现的时候,连本人都觉得似是而非。
有天杜宁的同事无意间摆弄起他的手机,突然里面传来陈渔的声音,杜宁兴奋地一把抓过,原来是段录音“……慢慢地他就会丧失身上最精锐的力量与朝气,精神和气质都受到磨损,没有独自奋斗下去的勇气,结果不免给人生吞掉。”杜宁一边听了一边笑,沉浸在了当时的情景,他听了无数遍,有天杜宁鼓起勇气对父亲说,他想下车间锻炼。杜海宏感到十分惊讶和欣喜,杜宁去了车间和工人一起干活、喊号子、吃饭、冲澡、唱歌,一种快乐而又充实的日子填充着他的寂寞,他第一次体会到劳动和汗水所带来的那种精神酣畅、浑身酥软的舒坦。有天工人都坐在一起休息,杜宁把从网上抄下来的舒婷的《致橡树》念给大家听,小李悄悄地拿过杜宁的手机,把这一景儿给拍了下来,视频里杜宁满脸污泥混着汗水、光着膀子,声情并茂地朗诵着。19岁的小张讪笑着说,“这像一封情书。”大家哄笑着让杜宁说出女朋友的名字。
8
30岁还在约会,这到底是宁缺勿滥,还是过分挑剔,如此坚持,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反正是急坏了做家长的,这天杨淇的父母打来电话,依旧是逼婚的话题,电话那端依旧是诲人不倦、语重心长。杨淇无可奈何地闭起眼,任由他们对自己的耳朵进行轮番“轰炸”。
“女儿啊,找个条件差不离的,结婚吧,好吗?”母亲苦口婆心。
父亲插言道:“我们都快60了,你就不能体谅下我们?”
“这把年纪,过一天少一天了,我们希望你赶快……”母亲话还没有说完,杨淇这边不耐烦地应付道:“嗯,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别管了。”如此轻描淡写的话,浇不灭父母几乎烧着了的眉毛,母亲不再语重心长,兀自说道,“限你一个月,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们就把你弄回安阳!”挂掉电话,杨淇思忖道,“看来这回他们可是来真的了。”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自说自话,“为什么没有嫁人呢?”凝思良久,叹一声,“嫁谁呢?虽然这些年经历不少艳遇,但没一个男人让人可心,要么就是我爱的人早已有主,要么就是爱我的人惨不忍睹。总是兜兜转转的,头都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