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大的雨点变成龙眼那么大,砸在身上不仅有点痛还透心凉。我和钱月站在四方都漏风漏风的凉亭里,被风吹雨打的很是悲凉苦楚,身上微湿风一吹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江南的鬼天气。”钱月骂到,他就是土生的江南人,就不是土长还是有点区别。天上已经全部黑下来,远处雷声由远及近。他看了看别院说:“主人不在,我们自便一点。”边说他脱衣服。
“你做什么?”我吓一跳。
他将脱下的白色长布衣披在我身上,拢了拢说:“从这里跑上去还有点距离,用这个遮下雨,别感冒了。”
我拽着潮湿的衣服,沉默的感动一小下。然后飞身出凉亭,蜻蜓点水在茶树上颠了几下一眨眼功夫来到了别院。站在别院门口朝目瞪口呆的钱月摆手。钱月也飞身而来:“刚刚聊的太过,你一副小媳妇样子,一不小心就忘了你会武功了。”
别院的门锁着,钱月想一掌用暴力拍门被我及时制止了。
“这是人家的房子,我们没经过主人同意寄宿就很无礼了,你还想弄坏人家的门不成。”
钱月可能是这两年有点太过深入山贼的角色一点羞愧内疚之情都没有,非常坦然的回答:“我们都准备占房为王了,何必再去在意这一扇门呢。”
我想了一下,道理虽粗但也合理:“但是我有不用破门也能入室简单的法子。”
“哦?是什么?”
拔下头上发丝里的一根细细的银簪子,用细小的尖端深入锁眼。手指缓缓转动,凝聚心神,然后听到“啪”的一声。铁锁掉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我那动作一气呵成,很有职业开锁匠的风范。钱月再次被我的神技看呆掉,他转了一下脑袋暗叹道:“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夫人你了,这手绝活怎么学的?我也很想学。”
这活计是跟一个宫里的老太监学的,小时候在宫里过日子,与姐弟们处着,玩着。基本生活都是千篇一律。于是我开始不停的学东西,起初是读书识字看女则,等将这些看过了,深入看一些治国平天下之道。很快被母亲发现制止,之后是多的是跟在姐姐他们身边一起在奉德国师那里学武功,听他说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当这些都不能满足我的无聊空虚寂寞的皇宫生活时,我开始找一些偏门的东西如:跟太医院的医生学医理,和梨园的小太监们学唱戏,当然这里面包括了和宫里的老太监学万能开门法。那老太监可以打开宫中所有地方的锁,包括放珍奇异宝宝库和皇宫禁地的天牢。这技艺看的我是心痒难耐缠着太监一定要学。而我开这别院的门只是最基础的雕虫小技而已。
进了屋内,我与钱月同时被眼前的布置给惊呆了。
这雕廊画栋,这金碧辉煌,这哪里是半山腰上一茶园里的别院。皇宫最好的金銮殿乃敢与此间繁荣比奢华。我跨过门廊,摸了摸屋内的金色柱子,坚硬微凉竟是用真金包裹。台子上摆着的雕刻成假山的玉石,上面的亭台楼阁线条流畅清晰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就此一物件就价值千金。
“哇,这些都是真迹。”钱月这种超级大户人家出生的少爷也对着墙上名家字画惊奇不已。
别院共有两层,我与钱月已经忘记了身上的衣服湿透并贴着身子的难受。先把这地方从楼下一直参观到楼上。钱月最后总结:“这房子的主人,钱多的一定没地方放,才如此烧钱。”
我越看越是疑惑,这似乎与那神秘信件里所写的不一致,如果甑贺真的与西北叛徒有所勾结那么他不会如此炫耀与大手笔的花钱打造这奢华别院。而是要积累银子。再说甑贺如此烧钱速度,他哪来的钱财去支援叛军呢?难不成情报有误,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钱月精力旺盛的还在一样一样东西细细翻看着,不时发出赞叹。一会用贴着画端详半天,一会儿用手指敲敲金器银器。他上串下跳一刻不停歇。一直到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有液体顺着鼻子流出。
“冷到了?”钱月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帮我拿下一直披在身上此时已湿漉漉的衣服。他在房间里找到炭火和炉子开始生火取暖,不一会儿温度就上来了。他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房间,倒是没有备份的衣服,他指着一边的床一脸认真的说:“上床。”
他是让我脱掉湿衣服,上床窝被窝里取暖。如此言简意赅的两字若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或是领悟力差点,这绝对是耍流氓行为。这时作为被如此要求的女方赏一个巴掌,或是送官府打几十大板都是轻的。就算直接被浸猪笼也是合理合法。
幸而我们身上都带着江湖儿女的性格,听懂别人的关心之意便不会矫揉较做的假矜持。等钱月转过身走出是不远隔着屏风,我悉悉索索的脱衣服。整个人都装进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冲钱月喊:“可以了,你转过来吧。”
钱月半天没过来,我又喊了一声。他低沉的声音才从屏风那边传过来:“进来恐怕不合适,我就在外间睡。”这房间虽有上下两层,可睡房就只有一间。唯一的床铺被我霸占着,炭火也只够一个房间用。
在炭火的掩映下,屏风后钱月影子高大闪烁。头发因为被雨水淋湿都贴在脸上。就这样在外间睡上一夜必然会感冒。这男人虽然在婚礼上极其残忍的逃婚丢下我,但又对我这个不明身份毫无瓜葛的女子却可以忍让与迁就,照顾的无微不至。
他是本质的温柔呢还是真心的残忍呢?
以前的是另一个身份、另一个人生。与别在无关,他现在对我好,我现在就要对他好。“不行,外屋太冷,二当家您也淋了雨。这样吧,你把屏风搬进来。搁在中间。”
等以后恢复各自身份了,再虐他也不迟。
钱月听取我的意见,把屏风移进来。脱下衣服晾在屏风上让炭火慢慢烤干。两人一个左一个在右,炭火啪啪作响。窗外依旧大雨飘飘,偶尔电闪雷鸣,山里风吹着树木发出“呜呜”的鸣叫声生出几分诡异吓人。
“赶了累了吧,夫人早些安歇吧。”
“怀日当家也是。”
两人规规矩矩互道过晚安,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想这算是我们迟来的新婚夜吗?然后睡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