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真淮山一行人,三辆马车依次顺序上路。我吩咐小随全力赶路不可再有半点耽搁,所幸路上顺顺利利的不到三日就进了杭州城。
“夫人咱们是要先回家?还是?”小随拉着马缰回头问。
钱家祖籍杭州,在杭州城内有祖屋,周围都是钱姓家族人士。所以虽是自家家里也是生分贸然过去倒不太好。
我摇摇头说:“先在前面那家客栈住下,小随你跑一趟钱家商铺上联系一下吕平言吕管事让他过来见我。”
“是。”
小随去客栈要了四间房间,家丁们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搬上去,又把把车赶到客栈后院。一行人这么多行李引得人们纷纷侧目,更有坠儿在一边对江南这里的一切都好奇。这里瞅瞅那里动动。“啊,是荔枝那,这么多。”她一下子看到客栈外面一小摊贩成筐成篮的卖荔枝兴奋的不得了。这东西不易运送更不宜保存在北方,即使在宫里这荔枝都精贵的很,平时这都是得宠的公主王孙嫔妃们才赏得十几二十来颗。哪见过这么成篮放在地上的。
“欸,小贩,这荔枝怎么卖?”坠儿直接冲到那个人面前问。
“姑娘这小篮的十五钱。大篮的二十钱。您要大的还是小的。”小贩说。
坠儿一听这价钱,两眼放光。这……太……太……便宜了吧。
“姑娘、姑娘。”小贩见眼前这姑娘怎么突然两眼放光,一脸傻样。怎么嫌他卖太贵了?看她这穿衣打扮也像是富贵人家的怎么这么小气啊。小贩心里嘀咕一阵,又说:“不要这样吧姑娘,我便宜点卖你小蓝十三钱,大篮十七。您看……”
坠儿终于晃过神来,深怕那人反悔似的大喊一声:“我都包了,小随过来搬荔枝。”
刚搬完行李的家丁们又过来搬这荔枝。
“买这么多,你准备当饭吃吗?”珠儿在一边看着摇头,她看着这些荔枝也眼馋但是还是理智的。
“不多、不多。大家伙分着吃呗。珠儿这是荔枝啊!!你想想当初在宫里咱姐妹就尝过俩三颗,在京城更是一金难求。京城一金、这里一钱,这么多吃下去咱得赚多少啊。”坠儿这小铁公鸡两眼放金光。
可是晚饭点她就后悔了,谁都没告诉她杭州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各色水果、各式糕点、当地特色的佳肴。坠儿抚摸着自己吃撑了的肚子哀嚎不已。
不仅是她连珠儿和小随他们一个个都吃饱了摸着肚子剔牙。初来咋到江南他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小子们难免兴奋过度,在酒楼酒足饭饱一副腐败懒散的样子。再说这一路辛苦,我也就放任他们去了。
七人逛了夜市才回客栈,吕平言不知何时等在这里。
“小的日间有事耽误,怠慢了夫人。”
“无妨,生意要紧。我让你找的东西怎么样了?”我不介意吕平言的姗姗来迟,他就是会把生意放在第一位,东家的马屁偶尔会拍但是也不是很热衷。我欣赏这类人,他们也理解老板们的心理,把手头上的事做好了东家自然对你满意。
“有一点点棘手。”
“哦?”
能让吕言平感到棘手,我的兴趣马上就来了。打发了珠儿他们一行六人先上楼休息,我与吕管事坐在客栈一楼慢慢商议起。
我让吕言平找的是寿字珊瑚,那珊瑚产自东海,色泽红颜,半人多高。我曾在西南境内见过匆匆见过一次,甚是稀有。再说它自然形成寿字更是寓意吉祥长寿之意,作为寿礼隆重非凡。最近一次据说它辗转到江南甑家手里,于是早早就让吕平言出价买来作此次贺寿之用。如此珍贵有意义的礼物才一来显得钱家的身份,二来配的起钱家与何家多年来的情意。
“甑家的珊瑚说什么都不卖,我和他们交涉了很久。甑家说这珊瑚是他们老太君八十大寿的寿礼拒不出售。生意也不好强买强卖的,小的实在没了法子。”
甑家在江南也是大户人家虽不能与钱家同日而语,却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到了这一代他们甑家主家出了个大少爷,甑贺。甑家原是也四书五经的教着与其他子弟无异,可这甑贺少爷在甑家也算是异类。当然并不是不聪明,只是读书识字上一窍不通,任凭先生怎么努力、父母怎么苦口婆心,任凭他自己怎么努力还及不上人家的千分之一,甑家上下都是恨铁不成钢。
等这孩子长到十五六岁,甑父看看他真不是读书的料便放弃了填压式的努力任其发展。没想这少年一头扎进商界几年就赚了。现在,青年的甑贺是甄家的顶梁柱,他赚来钱的使其族人家人更加无后顾之忧的死读书考功名去。
吕平言的就是找这么一个会做生意又不缺钱的甑贺少爷,几乎求着他卖那珊瑚。人家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回绝的干干脆脆。
“甑贺现在哪里?我亲自去一趟吧。”何伯伯的寿辰将近别的礼物都不尽理想,还是送这珊瑚最好,我决定与甑贺见一面。
吕平言吞吞吐吐的说:“这……这……恐怕夫人您去不合适。要不改天专程约甑贺出来您再见不迟,现在天都晚了啊。”
“这事宜早不宜迟,他在哪里?我去就不合适?”
“是……”吕平言“是”了好半天尴尬的回道:“现在在庆春楼里。”说完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反应。
像吕平言这样的商人,这庆春楼这样的地方该是去过无数次,生意场上谈判带点风花雪月才更容易动情的谈成一笔笔交易。他的尴尬是针对我这个东家的少夫人才显现,正常人的印象里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当然包括一国的公主对这些青楼应敬而远之,只要你是良家女子这酒色场所别说见识过,连听闻过耳都是一种罪过。
“哦。”我理解的点头。
与别人女子不同,青楼我还真去过而且好几次。明阁好几处消息站点都设在青楼等扎眼的地方,越是醒目的地方越是最好的伪装,大隐隐于青楼乎。
虽是如此,我只能轻轻不带表情的“哦”了一句。这种时候我不该表现的太过惊讶更不能表现的太过无所谓的熟悉。
我让吕平言在客栈楼下等着。只身一人上楼敲开坠儿和珠儿的门发现两人都不在,又去了隔壁两间房小随四人也都不在房内。四处张望等待一会儿,竟没有一个回来。无法,我拿起家丁的包裹抖开在里面挑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回房换好。头发也束起梳成男性的绾,卸了妆唯独把眉毛画粗了些,便下楼来。
在楼下等候的吕平言看到这身打扮完全石化的目瞪口呆。
“少夫人,这可使不得啊。”吕管事不是顽固、胆小的人,但是要是被钱家人发现他带着女扮男装的钱家少夫人大晚上去青楼那他皮都被剥一层,而万一出点事他以死谢罪都是轻的。
我倒是满意的打量自己,嗯,没有一丝脂粉味。若不盯着细看也不易分辨的出,最多被认为我这青年看着中性了点。“我若不这样打扮难不成还要穿女装去?要更显眼了吧。”
我故意扭曲,避重就轻把重点指在这衣服上。
吕平言欲哭无泪:“少夫人,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咱明天再去好吗?我发誓保证把那甑贺约出来见您。您把这衣服换了,咱别去那庆春楼了好吗?”
“我们悄悄进去见了那甑贺就走。不会出什么事的。”
“少夫人,您饶了小的吧。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您去那种地方。”吕平言原是装哭,看我坚持都快真哭了。
好言相劝,安慰诱拐都没用,我就得端起东家的架子说:“吕管事,我们钱家一帮人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杭州为别人贺寿,连个像样的寿礼都拿不出手。不单是我这个钱家少夫人没有脸面,吕管事你身为江南总管事也不是很合资格吧。你若真不想去我不勉强,你这就回去。”
吕平言无法,只得多叫了人在庆春楼门口接应着。我与他两人进了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的庆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