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眼睛轻轻地闭上,气儿也依旧很喘,低着头去喝李氏手上端着的碗里的水,却不想刚喝上这么一口,就因为哭得喘气儿打嗝给呛到了,呛得满脸通红,一直咳个不停,李氏见状真心有些着急了,伸着手给她拍打着后背顺气,一边担心地说:“田恬你别急,你慢慢的吸气,来跟着奶做……”
田恬抬起头来,那眼角挂着的泪珠子就这么顺着她的动作滚了下来,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因为哭的过火而显得有些红,更是看得她心疼不已,伸手给她抹去了泪花儿说道:“先把气儿顺了,再慢慢告诉奶发生了什么事儿,奶给你做主,你乖先别着急。”
田恬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地顺下来,其实她本来没有这么严重,也就是在瞄到张氏和田月儿那张得意的笑脸时,才临时想到这个办法的,既然李氏害怕她哭背过气,那她就将计就计,让自己这口气顺不过来,甚至喝水的时候她都是故意让自己在喝到一半的时候,止住了鼻子的呼吸又憋着咳嗽给硬呛出来的,加上她本来就有些喘,虽然憋得辛苦,效果却很好。
这不,奶的那句话,她不是等到了吗?大伯娘,你做人太无情,也别怪我这个当侄女的做得太绝!
田恬跟着李氏做了几个大大的深呼吸后,这才假装自己好了许多的样子,李氏见她终于缓过气来,不禁也放松了许多,正准备开口问张氏,田恬的眼泪珠子又滚落下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哭了?”
“奶,您让大伯娘……别……别打大姐好不好?大姐……大姐……”
话说到一半,田恬又假装自己哭的说不出来话一般,又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张氏,张氏见她如此,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之前田月儿已经着了她的道儿,现在看架势,张氏就明白田恬是想摆她一道儿了,当即就想冲上去,李氏见状终于绷不住怒吼出来:“老大家的!你身为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
“娘!!这丫头心机重的很,你可别被她现在这苦兮兮的样子给骗了!”
“那你是想说她现在哭的喘不过气也是装的?”
“我看就是!”
李氏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嚣张,脸上那压了很久的怒气终于憋不住爆发出来,她站起身来看着张氏愤愤说道:“平日里你怎么霸道我都不管你,至少你还有点分寸,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心胸竟然狭窄到了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她刚才都咳得透不过气了你还说她是装的,你再看看你女儿,跪了一个下午还是这般不知错!”
说到这里,李氏十分痛心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看样子是真的气的不轻,田柔立刻上前扶住她,李氏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嘴上说罚月儿,心里还是没舍得,你们从县城里回来,我都假装忘了这个事儿,她们两姐妹却是立刻受罚,而且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不服气月儿没有得到惩罚!”
李氏气极地指了指田月儿道:“反倒是你,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都会收敛,生怕出了错被罚,你倒好,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又来招惹田恬,中午要不是我亲眼看见,田恬倒地上后你准备把她怎么着?”
说到这里,李氏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眼底跟刚才张氏那般都快窜出火苗子了,越说越气愤:“还有,你别给我一天到晚教松竹说那些泼妇骂街的话,别让我再听见你喊他憨娃儿,不然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语毕,见张氏母女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李氏禁不住加重了语气和声音吼道:“听见没有!”
张氏被李氏突来的爆吼给吓得一震,连头也不敢抬,低着头说道:“媳妇儿知道了。”
而田月儿此刻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田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吓得,还是因为跪了一下午受不了才发抖的,不过……就算李氏现在已经气的快要炸开了,田恬依旧觉得不够,毕竟……张氏似乎还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
“大伯娘,月儿姐,对不起,你们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们就冲田恬撒气,不要把气撒在大姐的身上,真的不关她的事,那天和月儿姐打架的是田恬,今天和月儿姐闹得不开心的也是田恬,大伯娘您以后要打要骂您都冲着田恬来好吗?大姐还要给家里做饭,大姐不能受伤,田恬没事儿,田恬代月儿姐受罚,田恬来跪……”
说罢,田恬还真的朝着田月儿跪着的地方跑了过去,被李氏三两下就给拽了回来,看着田恬依旧止不住的眼泪,李氏心口处的火气更是积得满满的,再加上田恬那番话,无一不是透露着张氏刚才想要打田柔,都是因为田月儿罚跪的事儿,她这么不满田月儿受的惩罚,那不就是不满意她?
李氏向来是家里的核心,田老头儿表面上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可是田家人都知道,真正做主的其实是李氏,尤其是家里的这些琐碎的事儿,现在被张氏公然反抗,她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大家的,你刚才为什么要打田柔?”
“我没……”
张氏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接触到李氏那凌厉的视线,她便知道,这一次……婆婆不会再帮着她。
“田柔,你说!”
“奶……”
“说!”
田柔见李氏确实是气到了极点,也不敢再怠慢,哪怕平日里她不管多希望能跟母亲一样,凡事以和为贵,此刻她也没办法再强撑了,想到刚才的情况以及田恬哭成那个样子,心头长期累积的委屈犹如洪水般爆发了出来,她紧抿着双唇,努力地不让自己掉泪,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话。
“月儿姐刚才又骂我是被退货的,而且还骂田恬是扫把星,她早晚要报仇,甚至还骂到了娘的头上,说娘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说两个妹妹是家里的负担,吃白饭浪费粮食的拖油瓶儿,是多余的,应该拿出去丢了,家里根本就没有多的粮食养她们,她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说到这里,田柔鼻尖酸涩难当,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辛酸泪,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干脆将最让她气不过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她甚至还咒妹妹们夭折,奶,您说我听了这话我还能忍吗?平时她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是她竟然不分尊卑辱骂娘亲,还诅咒刚刚出世的妹妹,这口气我能咽下我才是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