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今日这一局,是她赢定了。
此时正值秋末冬初之际,窗外一片白装素裹,轻盈的雪花在空中飘舞着,如一个个灵动的精灵在半空中欢欣的跳跃着。偶尔有几片雪花被阵阵带着冰冷气息的风卷起,坠落进了一棵棵光秃着枝桠的树木的枝干的缝隙间,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似是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淑妃娘娘,今日的天气忽的就变凉了起来,不如奴婢再去给娘娘端一个暖炉来吧。”
“不必了。”榻上的女子轻轻说道:“本宫也并非那么的冷,便没有必要再去麻烦大内了,还是将那些暖炉留给身子弱些的妃嫔吧。”
“是。”宫女低声应道,眉眼间尽显乖巧柔顺。
淑妃笑了笑,示意宫女坐下。
宫女正欲坐下,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宫女的臀部本来都快要贴到了椅子上,却在这声敲门声的响起后,又腾地站了起来。
“娘娘,奴婢去开门?”带着试探的语气。
“去吧。”淑妃微闭上了眼,似是在沉思。宫女见此,便走出了内室。
只是下一秒,一阵惊呼声却如同晴空霹雳般的响了起来。
“怎么了?”坐在榻上雍容华贵的女人蓦地睁开了一双美目,眉眼间溢出了点点担忧。
“啊!奴婢该死,扰了娘娘休息,不过娘娘,门外所来之人是,是……”
“是谁?”淑妃眉尖一挑。
“是一个侍卫!”宫女吞吐道,已一种充满戒备的面容面对着站在门口吹冷风的侍卫。
“哦?侍卫?”淑妃松了口气,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让他进来。”
“是。”宫女应了声,接着便对侍卫说道:“娘娘说了,让你进来。”
“多谢淑妃娘娘。”侍卫道了谢,便走进了内室。
“娘娘,奴才……”
“等等,让本宫猜猜你来找本宫意欲何在。”说完,不等侍卫开口,淑妃自顾自地轻声说道。
“本宫想,你定是想要告知本宫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这样说着,淑妃的美目忽的变得深沉起来,忽的便落在了侍卫的身上,望着他脸上愈加讶异的神情暗自得意着。
侍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究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淑妃娘娘果然聪慧,奴才的确有难言之隐要说与淑妃娘娘听,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说吧。”淑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侍卫见此,便不再踌躇,只是张开了唇瓣,一句一句慢慢地吐出了他所要说的话。
“娘娘,奴才找您,只是为了要和您说一件事。”
侍卫顿了顿,接着说道。
“那就是,奴才受人胁迫被逼要去玷污婉妃,而逼迫奴才之人,便是皇上新册封的妃子--熙顺常。”
“奴才之所以会选择说与淑妃娘娘听,便是代表奴才信淑妃娘娘。无论如何,即使娘娘觉得这件事听了是脏了耳朵,但是奴才还请娘娘能替奴才保密,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般吧。”
说着,侍卫便想站起身,转身离开。
却忽的听到淑妃略带激动地说了一句话:“不!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没想到,才没了骊妃这个狡诈的女人,竟然又来了一个熙顺常,婉妃可真真是命运多舛。”
若是旁人的事,她绝不会多问一句,但如今之事却是关于婉妃,那么她就不得不出手相助了,只因为她在婉妃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她的影子。
婉妃与她都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勇敢,一样的独特。只是尽管她们的性子有诸多的相同之处,却仍旧有一点不同。
婉妃她终究还是爱上了皇上,可她无论如何,即使摒弃一切的想要去爱皇上,却终究爱不上。
正如她现在这般,皇上只是给了她一个虚有的名分,将她养在了后宫中。自那次后,皇上便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屋子里,而她,终究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着煎熬,仿徨无助。
淑妃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粲然的笑意,那是旁人从未见到过的。
那般的绚丽,又是那般的夺目。
“你将熙顺常对你说的话都如数和本宫道来。”
“多谢娘娘。”侍卫的脸上露出了抹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知道,淑妃这是答应了。
“熙顺常让奴才在子时时潜入婉妃的房内,趁此装出和婉妃娘娘同床的模样,等待皇上的到来。”
“奴才知道,不论怎样,奴才这次都是在劫难逃了,但奴才不愿连累了无辜之人,所以请淑妃娘娘能在皇上到达之时,演一出戏,来让皇上消了疑心。”
“什么戏?”
“娘娘只需装出一路尾随着奴才的样子,在皇上出现的那刻时,走出来指责奴才试图染指婉妃娘娘,让皇上将矛头都针对到奴才的身上便好。”
“可是这般岂不是太委屈你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未抓住,却让你背了黑锅。”
“娘娘请记住,这次的目的是让皇上别冤枉了婉妃娘娘,这样奴才才毫无愧疚地去死了。”
淑妃沉默了许久,望着侍卫的眸里闪动着点点惊讶,却在看到了侍卫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侍卫轻轻吐出了口气,脸上原本的压抑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那微带着诚恳笑容的脸颊。
无论如何,他在今日终于能放下一切、好好地做一回自己了。即使他或许会后悔,即使他的下场会是不得好死,但是在此刻他已经全不在乎了。
从前,他才入宫时,还是个八岁的少年,当初他被名利蒙了心智,一个劲的只知道追逐着名利,追求着繁荣,追寻着富贵。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从未真正地按自己内心的想法做过一回事,现在看来,昔日的一切做法是那么的幼稚愚蠢。
只是,今日熙顺常给了他这个能脱离苦海脱离深宫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将它丢弃?
无论如何,就算今日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今日他会死相凄惨,也就是一个死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