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初春,我去一个山谷旅行,残雪中一片灌木上挂的几枚小果子吸引了我。历经寒冬,它们仍旧牢牢抓住枝干并且愈加红艳了。我轻花轻摘下一枚含在口中,淡淡的甜,有的还被他们编入《微型小说三百篇》、《世界微型小说经典》等书。当初《微型小说选刊》就多次转栽过它们,已经记不得那交次旅行是哪一年了,我用了很多天
采集这些小果子,我甚至想通过它们做我的文学梦了。淡淡的香。事隔多年,这本集子里的作品多半是十年前开始的疯狂投稿结下的小果子。几年过去,它们便零零散散地挂在树上了。我总是担心会一点一点地去拌与它们,就像从前一点一点地得到它们一样。于是经常想,要是为它们准花备一个箩筐多好,我可以采集它们,然后把它们高高挂在记忆的一角收交存起来,收存起那些年的一切我种植了它们,收获了它们,它们并谈不饱满但毕竞浸着我的汗水啊!
一达这样想着一达做别的事情,百花州文艺出版社、《微型小说选刊》的编辑竟来电话了,说他们准备好箩筐了,快点送它们来吧。于是便有了这本小书。感谢他们。可后来我还是背叛了它们。我不想三拳两脚就收拾掉那么长的旧时光。我须耐住性子,就像捡出过去的照片要一张一张端详才行这篇,我与编辑几次通话;那篇呢,好像有位外省读者不太喜欢,写信来讨伐过我;还有它,为了它我熬了半夜总算为它找到一条满意的尾巴几年过去了,它们都还是老样子,可当初的人老了,当初的时光一去不返了。
托尔斯泰说,微型小说是训练作家的学校。是这样的。在我写作的最初几年,它们训练了我,让我有了一点写作的经验,但那一闪闪的红艳时常在眼前跃动、淡淡的香甜仍谈旧在嘴角残留。
这正像我与我的小果子们的感情。,带着隐约的歉疚和不安把更多时间用来写更长的东西。我长篇大论写啊写啊,常常大汗淋漓,那时才更加怀念种植那些小果子时的种种乐趣儿和它的种种好处不能缺少智慧,又要懂得节制,它几乎具备了小说的全部因素,却偏偏不肯亮出架势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