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顶软轿停驻。
轿帘撩起一角,露出一张绝艳风华的容颜来。
沈卓望着远处,嘴角抽了抽道:“大人,她竟要靠此谋生。”
“嗯。”折扇撑开优雅的弧度,轻轻摇了摇,似若有所思。
沈卓低声道:“需不需手下将那些东西都买了?”大人既然有兴致,必定是对这个女子上了心的。
“不必。”轿帘随手撩开,那陌上花儿一般的人缓步下轿,“为免暴漏身份,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沈卓立时拱手道:“是。”
那人一下轿,便如珠玉明辉,立时亮了所有人的眼。
他撑了折扇,半遮了容颜,缓步向不远处走去。
安馨正忙碌,一只白皙的手落在眼前,拿起一把桃木梳,安馨一怔,抬睫看去。
一袭紫色华锦流泻出斑斓掠影,一把折扇精巧晕染灼灼桃花林,一张容颜……花开倾世,姿妙无双。
周遭一切声响瞬间消弭,只有那人笑意阑珊,姿态疏懒,眸光潋滟的望着她。
安馨脸色一僵,自从上次一别,倒将此人给忘个一干二净,没想到竟在此处邂逅,有缘有缘。
那桃木梳本不怎么好看,被他拿在手里,便好似系统升级翻新了似的的,瞬间低调奢华有内涵了,安馨觉着,若让这么个人一直拿着桃木梳立在这里,那便是一个活生生的广告啊有木有?
“呃,要测字么?”安馨心想自己声音怎么这么明晰,原是周遭万物无声,唯有虫鸟齐鸣,好静好静。
他垂睫瞧了一眼,随手拿起笔,笔走游龙,行云流水,两个大字跃然纸上。
安馨看了良久诧异道:“颜真?”
他笑盈盈道:“测。”
安馨古怪道:“你的名字?”
他不置可否。
安馨记得他的扇子上有个象形的“真”字,果然如她所想,是他名中的字,颜真哦……
安馨摊开掌心道:“五文一测,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他唇角一抬,在袖袍里摸了摸,片刻后神色有些尴尬,堂堂右相,竟然身无分文!
金桥终于回过神来,她震惊的望着眼前男子,义安县这种小地方,如何出得如此姿容绝艳的人来?
颜真回眸向不远处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立时有个相貌普通的小厮跑了过来,小声道:“大,大……”
颜真长睫一抬,瞥了那人一眼,那人口中的“人”字便被生吞了下去。
“主子,只有十两银子……”实在是没有更小的了,若是拿十两金子,估摸着他会被抽。
他抬唇淡淡道:“无妨。”旋即他将那银子放在安馨手里,指尖不经意滑过安馨的掌心,安馨只觉心头莫名其妙的痒了痒,慌忙收回手。
“太多了,没钱找!”安馨瞥了一眼那不小的银锭子,又递了回去。
他随手又拿起几支精巧的木簪子,眼睫一弯道:“这些都要了,不必找零。”
安馨倒没觉着如何不妥,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方既然说不必找零,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若是执意要找零,才有病。
金桥反倒过意不去,她寻常难得遇到个出手阔绰的,突然来这么一只,反倒被吓到了,不住道:“馨儿,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将银两换开吧,这,这太多了。”
安馨语重心长道:“无商不奸,况对方宁愿被奸,有什么好愧疚的!”
一语出,满场皆惊。
颜真略抬了眉梢,笑盈盈道:“有理。”
安馨打量着那两个字默了片刻道:“从来国正天心顺,自古官清民自安,室内妻贤灾祸少,膝下子孝父心宽。”不得不说,这是两个好字,换句话说,这是个好名字。
他望向安馨笑盈盈道:“看起来不错。”
那一笑,自然是极美的,让安馨蓦地想起一句酸诗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上人。
安馨拿起那些木簪放在他手里扯出一抹笑道:“坚持现在所做的一切,必定会有好结果哦。下一位!”
下一位还处于僵化中。
他倒好似很有闲情逸致,随手拿起一支木簪细细端量,而后回眸笑盈盈道:“清香盈鼻,做工精巧,你做的?”
“你看起来很闲。”
“离开前,是无事可做。”
“哦,你站过来些。”
“这里可好?”他走至她身前一尺处,淡淡的熏香若午后金纱幔帐缱绻,那气息华贵若金菊,缭绕鼻翼,令人心神漂浮,似不受拘束的落在富丽堂皇的绸缎中,旖旎迤逦懒于离开。
安馨随手拿起他掌心木簪,微微踮脚,插于他乌墨般的发丝间,那迤逦的气息刹那间便似有丝丝桃木香流泻,恍惚间木簪也好似也被他染上了几分神韵。
安馨满意的望向众人呆滞的众人道:“想高端吗?想奢华吗?想优雅吗?想如这位公子一般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吗?只需拥有一支桃木簪,你就可以华丽大变身!”
众人瞬间如打了鸡血,静止的画面眨眼奔腾如啸,如狼似虎的向安馨扑来。
“我要一支!”
“我也要一支!”
“老子全要了!”
远处,沈卓脸色乌黑,唇角僵硬的抽了抽道:“这女人狠!”
金桥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寻常时日,她能卖掉一个木簪子已极为不易,然今日,竟然被抢购一空。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最让她吃惊的是,那男子买去的簪子竟然被安馨随手拿来转手高价售出,一支簪子竟然拍到了五十两的价位。
这简直是天价!
对此安馨唯有一个感想:“这脸,忒值钱了!”
随手将竹篓背在肩上,安馨望向一侧的活体广告道:“要一起吃饭么?”请人做广告,哪有不给广告费的!
他显得脾气极好,好似方才被当做活体模特并没有什么不妥,只笑盈盈道:“吃什么?”
安馨想了想道:“你想吃什么?”
颜真折扇摇了摇笑道:“你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