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百惠对二丫的认知,她是个很好强很要脸面的人,是那种我过的不好决不会往熟人跟前凑合的类型。今天来怕是有事求她,闲拉胡扯半天她也不张嘴,估计是没抹下来面子。俩人本就是从小长大关系要好,现在又同嫁在丰城,帮衬她也等于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便主动问二丫,道:“二丫,你今天来肯定是有事吧,凭咱姐们从小的交情你还有啥抹不开的,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有事你就尽管说。”
二丫又执拗半天,脸是红了又红,可见是个多要强的人了,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开口说:“既然求到你门口了,我也是没把你当外人,也不怕你当妹妹的笑话姐姐。我现在的日子你怕是也猜到些了,看,来看你连个像样的果匣都拿不起。
依我以前的性子我是穷死都不会跟谁张嘴的,可我实在受不了家里婆婆的刁难,也不想让我男人两边为难。之前想着我俩多攒两个钱儿就算不能分家,不伸手管他们要钱这底气也能硬些,可俺家那个在家里铺子帮忙,但凡是银钱上的事我婆婆是把的登登紧,偷家里的事俺们又干不出。可手里没钱实在憋屈,你没见我婆婆那副防贼的样儿,说什么穷人家的孩子天生就不老实。俺家他有个发小知道我们的状况想帮衬一把,他有个门路能倒点小货说是能挣点小钱本钱还小。先别说大钱小钱了,这对我来说就是个盼头,可这本钱是小我们凑着也难。
你知道我娘那人,当初许家给了二十两的聘礼,出嫁时她愣是一文钱压箱底的钱都没给,回去跟她说也是抠不出一个钱来,我也不想丢人丢娘家去。想了许久也只有冲你张嘴了,我也知道新嫁妇的难处,你家那个又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不方便,你就当我今天就是来看你跟你发发牢骚的。”
二丫眼眶红了一回又一回,那么个要强的姑娘憋屈成这样,百惠有点替她不值,当初她非许延磊不嫁,难道就没想到富贵被后的荆棘么。人总是容易被眼前的事物迷了眼睛,糊了心窍,等到真相大白时又叫苦不迭。索性二丫丈夫还是个会心疼人的,她也不算一觉跌到沟底,两口子过日子只要一条心,坷坷坎坎的总会过去的。
百惠攥着她的手安慰了会儿,劝她看开些,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变的,日子久了自然能明白你的孝心了。
“你能跟我张这个嘴,证明你真是把我当姐妹看了,两姐妹正是该互相帮衬着,大话我也不敢说,三两五两的总还能做得了主,就不知道这点你能不能够用。”
现在家里就十几两散碎银子,还有沈牛儿那么个小金大户,能挪动的也就三无两了,这也不少了,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也就这些了。
因为没有银行,也没有家用保险箱,百惠总觉得一个箱笼一把铜锁保存全部家当很不安全。虽然现在的人很质朴,可哪个林子没几个坏鸟,和沈牛儿一合计,就把家里的贵重器具和整数的银两包裹好装了箱,在地窖里挖了个坑给埋了。说好只要以后家里有大于等于五十两就埋,这样不止防盗安全系数高,平常花起来不方便也就不会总惦记,慢慢的家底也就攒出来了。
“你真能拿出三两五两的?回头你们两口子不会因为这事打架吧?”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都够了,百惠一个新媳妇,沈牛儿给她这些钱还真是看重她了。
“放心吧,我留了家用了,况且平常俺家他也说朋友有难能帮就帮,不能帮也要想辙帮,我要是不拿他没准还得跟我打仗呢。”百惠自我调侃,二丫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还借到钱了,觉得日子这才是有了盼头。
百惠也没背着她,直接上炕开柜去了五两银子递给她,又说:“不用着急还,俺家他赶着挣现钱儿赶着就够家用了,家里大钱虽然没有,但是也不缺小钱花。”
百惠在针线笸箩里拣了条手帕包好银子塞到二丫怀里,说:“没嫁人前咱们姐妹说好了要照顾你婆家生意的,我这进门就怀上了,家里的也不让多做针线说费精神。这块绢帕虽然花样一般,但胜在料子是顶顶好的,俺家他那个干爹给的一丈布,做了点东西孝敬老人,最后就剩了两块帕子的料,我就随意绣了两朵花。你现在帮忙顾店,一天见的人也形形色色的,这料子好,拿着体面。”
二丫很窝心,有事才能见人心,她现在算是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了。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顾着她这个妹子呢,没想到反过来沾光的却是自己,可笑自己那点小心思,真是汗颜啊。
“慧慧,你是个有服气的,你心眼好对人好,连老天爷都疼你。以为不可心的婚事却嫁了个疼你的夫婿,赶进门就怀上了身子,同是女人我很羡慕,但我会更努力的把日子过好,让你以后一提到有这么个姐们就觉得面儿上有光。”
呵呵,这菇凉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不过挺阳光的,让人喜欢。
二丫也没留饭,和百惠撕撕扯扯的到底是空着肚子走了,看天儿也过了晌午了,估计沈牛儿今天又不回来吃了。她自己也就没爱动弹,开了二丫带来的包袱,食盒里整整齐齐码满了粘豆包和芸豆粘米蒸糕,二丫手艺不错,她也爱吃粘食,就蒸了一些蘸着白糖当了午饭。
晚饭也没想好做什么,一天天吃了上顿又下顿的,一到做饭就犯愁,不是愁这点活,而是不知道该做点啥。想刚来那阵子天天苞米面苞米粥保密饼子,就想吃点精米吃点肉,自从沈牛儿回来,一口气扛了四五袋精白米精白面回来,猪肉也是成扇成扇的往回买,鸡鸭鱼蛋更是管够。人就有贱皮子这个毛病,管够让你造了反倒够兴气了,现在又觉得细粮不如粗粮有嚼头,又觉得粗粮更有营养了。
不如做个一锅出,又香又辣还连菜带饭都有了,百惠从雪堆里刨出已经冻实的小鱼。现在的鱼就算是养殖的因为没饲料催也没后世的大,大个的也就一斤多重,长到两斤以上的都是大鱼了。家里这些小鱼仔都是李柱子送王府后被甩出来的,他自己家是天天吃不起这么精贵的东西,就做了人情送给他们了。沈牛儿见百惠爱吃鱼,就给了银子让他隔三差五给带两条,也是半买半送的,剩下的小鱼仔也都直接兜给他们了。
大鱼她不是清蒸就是红烧了,小个的就炸了酥脆直接空口吃,天气越来越冷鱼现在也不好得,百惠就攒了一些大的留着过年吃,小的就留着嘴馋的时候打鱼酱。
摘了小半盆的鱼仔,又切了些土豆条,在檐下拽了两个干辣椒和多多的葱姜蒜一起爆锅,炒出香味了再撒上两勺自己下的大酱,加水放土豆条,最后把小雨铺在土豆条上以防干锅。和好的苞米面一个个贴在锅沿上,等菜刹了汤饼子也一起得了,再放些蒜末闷一下,又是酱香又是干椒的香气还有浓浓的鱼香裹着香蒜的味道,连饼子里都是这股味道,一咬又筋道又香甜,美味!!!
百惠正往出淘菜呢沈牛儿就回来了,锅里滋滋的响百惠也没听见开门的动静,估计他自己闻着香味了直接进厨房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足有零下三十几度,沈牛儿一开厨房的门就被一股又香又热的湿气打一趔趄,整个屋里被蒸汽熏得都快看不见人了,他就没关门,蒸汽一下就散了大半。
他回家前刚在酒桌上下来,中午有个客商来丰城寻门路,找了王坤的路子想搭上原忠的线。三人先是在醉八仙叫了桌席面,你来我往的喝了小半天,总算谈妥了好处,王坤觉得宰得不够狠,就又要去百花荫续桌。
沈牛儿想起他媳妇那狗一样的鼻子,回去还得烧水洗澡洗衣服,也就没什么兴致了。王坤最为他的资深‘***’,知晓他对女人的挑剔,还以为他是去找小金鱼儿呢,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喝了一肚子酒总是喜欢从另一个途径发发酒气。他家媳妇怀了身子肯定是禁不起折腾的,自然是去找他养在外面的姐儿了,还冲他你知我知的一阵怪笑。
要是以前沈牛儿自然是要去小金鱼儿那出出火气的,可他现下心里惦念他媳妇肚子里那块肉,哪有闲心去拾掇女人裤裆里那块骚肉。昨天就是回去晚点,进屋就看见媳妇正抱着肚子在那抽冷气呢,往厨房收拾碗筷地滑好悬没摔倒抻了肚子了,幸亏没见红。
又折腾到大夫那,号了脉说是没什么事,就是下回走路要注意了。本想就让她在炕上将养了,可大夫又说怀满了三个月了,就得适当干点活或者运动运动了,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才有好处,以后生孩子也少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