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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事情似乎是解决了,安阳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在她看来,也许云妃落水,白庆之和被河蟹,二公主被训斥并不是发生在这一次的花宴上。日子还长,说不定哪天,今天阻止的事情就会在以后某次花宴上发生。

就好比一柄高悬在头上的利剑,除非白庆之娶了亲,又或是她二姐嫁了出去,否则这种危机是不会解除的。除开云妃,二公主是她的亲姐姐,白庆之也算是这一世难得交上的好友。

安阳公主,深深忧愁了……

她这一忧愁,就表现为睡不安稳,精神恍惚,食不下咽,就连以前最爱的书画也不看不品了。本就是个内向的性子,如今越发的闷声闷气。这种局面让她难以对付,已经好久没有冒头的蜗牛属性再次站了上峰。自花宴一事已去七天,安阳缩在她的临泉斋一步也不出。近来时常与她一块玩乐的十三公主便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眼见着十姐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哎……”

清风徐徐,潺潺的泉水旁,十三公主正坐在榻上。她倒是依然乐得逍遥,还办起了一个小型茶会。

坐在她对面的则是她亲姐姐八公主。八公主颔首:“是啊,前阵子看她还颇有些神采。”

六公主轻咬了一口甜糕,过了会儿才道:“怕不是被长平(三公主)给吓着了吧。”

六公主生母恭妃在她仅一岁时便病故了。恭妃与德妃乃是了拐了几道弯的表姐妹,德妃便将六公主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十三公主眼珠转了转,笑道:“可不是,当日情景,若不是云妃出来打了个圆场,依三皇姐那副模样,怕是要把十皇姐给吃了。”

八公主闻出一丝异常,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意味深长地嘱咐道:“这话私下说说即可。”

“我省的。”那才怪!

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别业,吩咐宫婢道:“去把前年母亲赏的那几幅字画拿出来,装好了,我有用。”

“是。”

十三公主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微微勾起了嘴角。又从母亲那里打听到了皇帝近来的行踪。挑了个好日子,令人带着那几幅字画,浩浩荡荡地便朝鸿胪寺那边去了。

才俊们已都到了露南山,皇后举办的那次花宴不算太正式,却仿佛是一种热身赛,让大家先互相熟悉一下。而后,由皇帝亲自出面举办的宴会便接踵而来。于是鸿胪寺便开始忙了起来,两馆的学士们也忙的脚不沾地。不管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的人,这段时间都喜欢拿着一些字啊画的,让别人品评。十三公主此行的目的也是如此!

自花宴那次令人不甚愉悦的事情发生后,太子便将白庆之这个容易引发交通堵塞的从鸿胪寺那边撤了出来,让简宁补上去。有时候太过耀眼了容易成为靶子,更何况如今才子云集,羡慕嫉妒恨这种事儿可不仅仅在女人身上发生,男人这边更是稀疏平常。

简宁坐在他的案桌后,偷偷打了个哈欠。这悠悠的夏日午后,正是令人乏的想小憩一会儿啊。

李湍泽对自己新同事的懒散之态十分不满,存了心的想让他出差子,便对鸿胪寺少卿周顺道:“之前太子殿下命白舍人来掌书画择选一事,如今此事已毕,不知司议郎来又要做何事?”

“李学士所言极是。”周顺还不知自己在被人下套。白庆之的事儿在他走之前已经办妥当了,又派来一个简宁,这位就是明摆着啥事儿不干直接来捞功劳的嘛。大家忙的要死,你在一旁闲的发毛,太可气!就算你有太子罩着,老子们还是正儿八经皇帝选派的官员呢!

周顺想了一会儿,将简宁喊来,道:“之前白舍人掌书画一事,如今你来替他自然也是管着这些事儿。近来朝中上下,及各地才俊所作诗文不少,你可要一一记下,陛下有意要集成一书,此事不可大意!”

简宁还是那副闲的发毛的态度:“下官这就去办。”

简宁办过什么差?

周顺在吩咐完之后就后悔了,这丫的除了一个东宫司议郎之外啥都没干过!

坑爹啊!收集诗作这种事儿技术含量不高,但最主要是要有耐心。可你能指望一个游手好闲惯了的人有那份耐心么?周顺大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与其要简宁做事儿不如让他闲着。他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可惜,这一切发觉的晚了点而李湍泽已经联系一票御史,摩拳擦掌地等着简宁犯错!

简宁正与典客属的官员商量新领的差事时,十三公主来了。带着几卷书画,拿来让学士们品鉴一下价值几何。

俗,太俗了!

风雅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么?可惜对方是皇家女,学士们也只能在心底嗤之以鼻。十三公主闲着无事,四处走走看看,只听的门外忽传来几声响动。已有小太监跑了进来,众人皆肃穆站好,不久皇帝他老人家便大摇大摆的来了。

“你们继续忙着,莫要因朕而扰了正事。”

“是。”众人又渐渐散开。

周顺是这里的头,自然走至跟前。皇帝心情不错,抬手指着四周:“昨日的宴席,两馆学士们表现极好。”正指着,突然发现一个漂亮小丫头站在一群官员之间,那一身广袖流苏,忒醒目了。

皇帝严肃了神情道:“这里正忙,你来做甚?”

十三公主微微欠了身,朝后面看了看,又回头说道:“学士们学问渊博,女儿便想拿几幅字画过来让他们品评一番。”

哎,这是朝廷正事,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皇帝收到了大臣们无奈的眼光,却也不能当面训斥闺女,只好道:“如今朝中正忙,你这些画再放几日也不会坏掉。你母妃近日想你,也不见你去看望。”不是不让你来免费用一下朝廷官员,等他们闲的时候再来啊。

十三公主努努嘴,小声,却能够让皇帝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女儿驽钝,只是这几日见十姐姐心情不好。想来姐姐一向喜欢字画,刚巧我那里还有几幅,便想送给过去令她解闷,也算是这些字画的造化了。可我一向不懂这些,万一这些画入不得姐姐的眼,反而白讨了没趣。当初马球时,姐姐便时常照顾我,如今她心情不好,我也想逗逗她嘛。”

好……好一个姐妹情深的感人演讲。简宁站的不远,正好听了一耳朵。心中一转,觉得这事儿可以与太子说说。

皇帝近日也是忙,安阳这丫头又静,一不留神就容易忽略了。听得荣华提起,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闺女这几天好像静的有些反常了。

“嗯,你有心了。”皇帝点点头,他自然很乐意自家儿女感情好。

“十姐素来待我就极好,我这也是尽个妹妹的本分。”十三公主目的达到,带着画高高兴兴地往安阳那去。

安阳见她带了字画来看自己,十分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这几日太过矫情了。

“还劳你亲自来,快坐。”连忙拉着十三公主坐下。

“好几日都没见着姐姐了,想你了呗。”十三公主也不客气,品了口茶,又道:“我这次冒昧前来,可没打扰姐姐作画吧。”

安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瞧她前辈子都是些什么形象。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仙子哟……真的,想想都令人牙酸。

“哪能呢!这几日天热,有些不舒服,便在这里贪凉呢。”安阳想尽快翻过这一话题。玲珑是个激灵的,立刻替主子解围,说道:“公主这几日的确常在书房作画,可奴婢看那总不像是画儿,壮着胆子问公主,公主还神神秘秘不肯说。”撒谎!你家公主明明将事情都跟你说了,你还装可怜!

十三公主诧异:“哦?姐姐在画什么?这么神秘?今儿你不说,我可不走了!”说罢,真耍赖似地斜倚在榻上。

安阳无奈,只得道:“的确不是作画。”又似抱怨地看着玲珑:“就属你多嘴。”说罢,命人将东西拿来。

原来安阳闷在家里玩起了珠宝设计,亲自撩了袖子画一些自己设计的首饰图,然后命人去打造。这在当时可是件新鲜的事儿,十三公主看着安阳,突然觉得她这位姐姐,怎么做什么事儿都透着一丝雅致呢?

十三公主笑道:“你可别罚她,若不是这丫头,这些好东西我岂不是看不到了。”

安阳微微低头,有点不好意思:“本就是准备送给你们的。”她要交朋友啊,不能在像以前那样孤僻了。

这一边,皇帝正满心的狐疑。安阳是个乖宝宝,怎么就突然心情不好了呢?这中间一定有猫腻。也不继续视察工作了,直接奔到皇后那边。

皇后一愣:“这丫头就是那个性子,哪有什么心情不好。”

皇帝不依,几个女儿中安阳最让他省心,小十三虽不出挑,但也是个老实安分的(阔怜的皇帝),中间肯定有问题!皇后支支吾吾不说话,中间的猫腻就更深了。正愁找不到人的时候,八公主来给皇后请安,并送了来一些时令果子,被皇帝给逮住了。

听得皇帝问她,八公主便把十三给埋怨上了!都说了让你安分点,别乱蹦跶!不过好歹也是亲妹子,只能继续面瘫着那张脸,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花宴上,三姐想与二姐姐一起赛诗,十妹只觉得旁边有小郎君们在场,颇有些不妥,便没答应。”省略前因,忽略重点,八公主真是打的一手好太极啊!

不过皇帝却完整的脑补出了全部过程,肯定是安阳不同意后被老三说了一番。长平素来就是个爱玩不守礼教的性子,安阳却是一个老实孩子,这两个人对上了,最后谁吃亏?而且安阳制止三公主的出发点就是对的,总不能让一众皇室女子被老三带着一起当着外臣面胡闹吧!又加上八公主是个厚道人,平时不言不语。皇帝心底更倾向于安阳被长平欺负了这一结论。

真是的,贵妃平日里怎么教的孩子!哎!

三公主的报复行动还没展开,便被皇帝先记下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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