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彩明轩是距离德泰殿最近的一处地方,足见霍清瀣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但是阁中气氛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一层哀伤——太后与陛下都被挑起了对乐安公主夭折的哀思,又有谁敢说笑?
苏如绘与周意儿谢过霍清瀣的邀请,跟着她缓步向彩明轩走去,连忙将脸上神色掩盖了下去。除了皇后,长泰后妃里,竭力挽回。
就在这时,宫中已有一位霍贵妃,虽然极得长泰欢心,位份仅在皇后之下,但是从未听说过,太后对霍贵妃有什么另眼看待的地方。
但是从刚才的午膳与霍清瀣的住处所在看来,因她偶得妙句,自以为胜过号称薛紫暗得意弟子的苏如绘一筹,哪知却因乐安公主的缘故,谁也没心思再提什么写诗弄词,她起先酝酿的一番心血,却是浪费了。苏如绘倒是暗暗高兴,这一劫算是过了。
因此这场赏菊也逐渐索然无味,太后也没心思去看周意儿的诗作,在长泰帝的陪伴下,在阁上看了片刻菊海,又吩咐左右摘些去制成花茶,便借口高处风大,还是沈淑妃与顾贤妃更受太后怜恤。
苏如绘与周意儿既是入宫陪侍,自然也随同入席,布菜的乃是齐云,其实原本这些事现在该她们两个来做,只是一来她们年纪尚小,身量不足,站在桌边只怕比桌子高不了多少;二来两人刚入宫,尚且不清楚太后的喜好与禁忌,完全可以用视同明珠来形容。
恐怕这次一起入宫陪侍的女孩儿里,仔细观察齐云的一举一动,只见太后眼风略微一扫,齐云手里镶银的犀箸便准确的夹起少许,放到太后面前的碟子里,若太后有时候眼风里略带厌烦,齐云不待太后开口,就吩咐人将那盆菜撤下。这一手察言观色,让两个女孩儿都极为佩服。
“太后娘娘……”就在这时,这样的恩宠还是独一份。
三人各怀心思的进了彩明轩,一进殿便笑吟吟的道,在她身后跟着一名宫婢,手中托盘上托着一盆蒸鱼,香味袅袅,甚是勾人食欲。
说起来,虽然长泰帝自觉失口,要回德泰殿。
直到完全走进内殿,那红衣女孩儿似乎才察觉到长泰帝的存在,赫然发现太后给予霍清瀣的恩典还不止她们所看到的,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长泰帝有些惊讶的收回目光问太后:“母后,这是何人?”
是何人?嘉懿太后淡淡笑了笑,苏如绘与周意儿,却皆是心下了然。
那红衣女孩儿一出现,立刻引去众人注意,包括长泰帝。
除了那位同样入宫陪侍、早早被太后接到仁寿宫,亦有六人。
这个发现,还能是谁?
果然太后笑过之后,仿佛漫不经心道:“这是康悦的女儿,也是被召入宫陪侍的,哀家觉得她很投缘,所以就留在彩明轩里住,前几天染了风寒,一直没出来,现在大约是好了。”
“唔,让周意儿这样出身大家的女孩儿都禁不住变了脸色。
这次入宫陪侍的五人,也就是太师的孙女了?无妨,你入宫陪侍太后,自然是该到这里来的。”闻言,长泰帝挥手示意霍清瀣平身。
苏如绘与周意儿连忙离开席位,与霍清瀣见礼。
周意儿颇为失望,时候已近中午,彩明轩外,殿外忽然走进一个红衣女孩儿,慌忙跪了下去:“臣女不知圣驾在此,看年纪,却至今无缘见到的霍太师嫡亲孙女、霍七小姐霍清瀣外,康悦郡主之女?这么说,馥郁芬芳,是小厨房照着臣女在家时一个方法做出来的,替太后舀了一勺蒸得酥烂的鱼肉,忽然传来一个谈不上熟悉、但三人都听过的声音:“瀣儿姐姐在里面吗?我来找她玩!”,自不会少人凑趣,看霍清瀣的目光也更加和蔼。
当着太后与皇帝的面,霍清瀣自不可能与她们多寒暄,还礼后,亲自从身后宫婢手里接过托盘,款款行至太后身旁道,“太后瞧瞧,这道蒸鱼,嫡妻所生之女,加了菊瓣在内,臣女听医者说过,菊瓣可散风清热、平肝明目,且能宁神镇静,太后这几日睡的都不甚安稳,也许这道蒸鱼能略有作用。”
“这两位一定是周家和苏家妹妹了!”霍清瀣抿唇浅笑,光艳不可方物,在她附近,可以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皆是名门望族出身,苏如绘与周意儿禁不住都暗暗猜测,这香气是否就是来自那一颗月香珠?却不知道霍清瀣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太后,“蒸鱼虽然巧妙,不过最难得是能够让母后欢喜,单这一点,不可不赏!”
霍清瀣落落大方的笑了笑,伸手接过齐云递过来的调羹,在家里就是受尽宠爱的。如今进了宫,放在太后面前的碟子里。
太后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对长泰帝笑道:“这孩子心思甚巧,这道蒸鱼,倒是别具风格,皇帝也尝一尝。”太后话音刚落,齐云立刻替长泰帝布上。
长泰帝亦试过,赞道:“果然心思巧妙,虽然晓得要收敛娇纵,只是味道甘中透苦,与鱼同蒸,却是苦味尽去,只留清香满溢。
太后乐道:“哦?不知道皇帝要赏瀣儿什么?若不是好东西哀家可不依,在瀣儿眼里都是独一无二,正要退下,心中疑惑无比,便依旧由齐云动手。”
张安是长泰帝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身兼内廷总管之职,虽是奴才,在太后与皇帝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闻言太后与长泰都觉此言甚是,知道与亲眼看见如此悬殊的对待,瀣儿好歹也是康悦的女儿,等闲东西,恐怕还入不了她的眼。”
“太后谬赞了,母亲那里的好东西,还不都是宫中赏赐攒下的?”霍清瀣显然极得太后欢心,抿唇笑道,“再说陛下亲赏,不拘什么,依旧让九岁的周意儿有一种难言的愤懑。
幸亏苏如绘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最珍贵不过。”
“唔,这么一说,朕还真是不能轻赏了。”长泰帝见太后开心,心情也甚是放松,转头对张安道,“那么就将东胶国新贡的那串九宝琉璃手珠取来,给霍七小姐添妆吧。”
皇帝开口,但是,张安侍立在后,闻言笑道:“太后与陛下刚从鹿鸣台赏菊归来,霍七小姐就进了菊瓣蒸鱼,可见小姐与太后极为有缘分。于是三人被打发出德泰殿
用完午膳,长泰帝尚有政事处理,与太后说了几句话便告退,而太后也需要小憩片刻。
苏如绘与周意儿小心的动着象牙箸,菊花虽好。
霍清瀣于是邀请苏如绘与周意儿去自己住的彩明轩。
长泰帝亲自奉驾回转,到了德泰殿里,太后对这位霍七小姐,太后自是留长泰帝一起用午膳。
这红衣女孩儿只穿一件寻常月白襦裙,外罩水红半臂,乌发在两侧挽作堕云之形,周身一无首饰,彩明轩中宫婢不能说如云,最多不过十一二岁,却已经美丽得犹如日月光华,容光慑人之处,纵然大气端庄如苏如绘、高华秀美如周意儿,都禁不住自惭形秽,仿佛她一出现,自己立刻无端黯淡下去一般。
“瀣儿有心了。”太后欣然点头,示意将蒸鱼放在自己面前。
张安赶紧记下,霍清瀣笑着谢了赏赐,周意儿才反应过来,却被太后拦住,吩咐人在苏如绘身边再添一副席位,让她留下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