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他的语气却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薛若芙冷笑一声,脱口而出:“凭什么?我要和谁一起,那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陌尘似乎对薛若芙的冷漠丝毫的不介意,依旧痞痞的笑着:“当然与我有关,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和其他……”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薛若芙一挥长袖,空气中瞬间扬起一阵雾气,随即很快的散了。
陌尘惊讶的看着薛若芙,眼睛睁得老大,嘴巴比着嘴型,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浑身上下也不能动弹分毫。
“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吧,半个时辰之后,你自然能够行动自如,我还有正事要办,没有功夫跟你耗着。”薛若芙凤眸一扬,清风撩起了她的长袖,飘然若仙。
陌尘幽怨的看着薛若芙,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不停的恳请对方放开他,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是薛若芙并不是普通的人,她拥有着寻常人所没有的冰冷,她是理智的,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断了她的计划,所以她选择对陌尘的哀求视而不见,只是越过了他,径直的向着前方走去。
陌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若芙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没有任何的力量去阻止,心中暗恨,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副黑心!
薛若芙抱着几幅字画,缓缓地朝着薛国公的书房走去,门外的侍从早已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敢得罪薛国公心中的新宠,见到薛若芙远远地来了,纷纷跪下行礼,薛若芙也不客套,将这礼受了,随后就有侍从帮她推开了门,她便进到了书房里面。
薛国公的书房十分雅致,左右两旁摆放着古籍的书架,只有中间空出来了一条道路供人行走,地面上还铺上了古朴的地毯,最里面的一个转弯处,便是薛国公的书桌。
似乎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薛国公从案台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见对方是自己的四女儿,便轻轻地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薛若芙将手中的字画放在了薛国公的桌子上,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薛国公,眼眸之中却满是冰凉。
薛国公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薛若芙,平日见到她,总是一副害怕自己的样子,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从前的那种畏畏缩缩了,待人接物上也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方才在她院子里的时候,她还是笑着的,可是为什么转眼之间,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会这么的冰冷呢?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
“父亲可记得我娘?”薛若芙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书房之中的沉寂。
薛国公一愣,没有想到薛若芙会突然提起一个过世已久的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她想要说什么。
“爹恐怕早就已经忘了吧。”看到薛国公的神情,薛若芙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个男人一生征战沙场,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闺阁女子的心思。他的世界太大,大到不会发现一个小小的女子的钟情,他的道路太长,长到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停留。
薛国公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云姨娘,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他还记得,她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子。父亲只是一个穷秀才。
那年春风夹杂着细微的小雨,云姨娘的父亲感染了风寒,她便代替父亲到街上贩卖字画,只是为了赚取一点银子维持生活。
正是那天,好巧不巧,薛国公逛到了她的摊位,喝了点小酒的薛国公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字画上……
几百幅字画,‘呼啦’一声,尽数掉到了雨水之中,全数被毁。
“姑娘,我赔钱给你。”
看到对方拼命忍住眼眶的泪水,还要勉强的对着自己宽慰的笑,薛国公平静的内心荡起了一阵奇异的涟漪,他从未见过这么柔弱的女子。
“不用了,公子乃无心之失,我怎么能收公子的钱呢?”
女子真诚的眼睛毫不做作,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微微泛红的眼眶却泄露了她的伪装,薛国公也不拆破,又推让了几次,可是女子说什么都不肯收下对方的钱。
后来,薛国公真的没有留下一分钱就走了。
可是,他抵挡不了内心的谴责,越想越觉得内心不安,他觉得自己似乎亏欠那女子什么。
最后,他终于又折了回去,却没有见到那摆摊的女子。
临摊的小贩说,那女子已经回家了。
一路在那人的指引之下,薛国公终于在一排排低矮的瓦砾房之中,找到了那女子的住处,彼时,女子的父亲正在责骂她,远远地几条街外的人居然都围着看热闹。
“父亲!他是无心之失,我怎么能收他的钱呢!”女子的声音近乎哭泣。
“你可知,那些字画是我费了多少功夫才画出来的?要是全部卖出去了够我们父女两一年的开销!如今家中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又没有了那些字画,你让我们吃什么?”
“父亲读的是圣贤书,又岂不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道理?即使是饿死,女儿也不能收那位公子的钱!况且他真的是无心之失!”
薛国公为女子高洁的气质所震惊,他没有想到,在没有饭吃的情况下,那女子还在为自己说话,而且没有丝毫的怨言。
两人因此结缘,虽然那秀才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做姨娘,可是也奈不住女子的苦苦哀求,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你娘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是我对不住她。”薛国公收回了神思,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辜负了我娘,便是一句对不住就可以抹去的么?”薛若芙冷漠的看着薛国公,眼眸深处是彻骨的冰寒,上官南阳杀害自己的发妻和子嗣,薛国公将云姨娘娶回来宠了几天便不闻不问,都是辜负妻室的人,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我如今才尽量的来弥补你。”薛国公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案台上,复杂的看了一眼薛若芙:“若芙,对你娘的歉意,我会加倍的弥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