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求婚是什么时候?唔,几年前了啊。
本城曾经是德国的殖民地,所以遗留下了许多殖民时期的建筑,红顶大教堂是其中一个。宏伟的矗立在市中心。
忽然有一天,林丞尉就带她来了这里。一切都是准备好的,父亲、朋友甚至是牧师。
喂,只是求婚而已,他已经弄出那么大的排场。当时喜欢他喜欢的要命的唐尔,内心的激动之情不言而喻,甚至是自己问出了:“你是要向我求婚吗?”这样的话。
何等的迫不及待啊,笑。
好傻呢,不是吗?又傻又幸福。
只是那样的幸福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品尝就失去了。
“想什么呢?注意力要集中。”孟冠然久久听不到回应,不满的抗议。
唐尔目光闪烁:“啊,我有啊。”
孟冠然:“你真的有?”
唐尔笃定的点头状:“很集中的涣散。”
孟冠然:“……”
天边有流星划过,璀璨了夜空。唐尔牵过孟冠然的手握在手里:“喂?”
“嗯?”
“你的手怎么总是那么冰?吸血鬼么?”
“是啊,嫁给我可能是个永恒的诅咒哦~”
“是吗?”唐尔叹息:“我一直觉得我才是被诅咒的那个呢,笨蛋。”
孟冠然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我妈啊,是在一个夏天为了去给我买一只冰棒过马路的时候,车祸去世的。那时候我还在医院的病床上玩着一个布娃娃,一派天真,后来护士帮我拔了输液的针头她也没回来,我还怨她不知道去哪玩了,也不回来接我。按照道理说,我爸应该很恨我才对吧。可是我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那时候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家里又穷,你想一个玻璃厂的工人一个月能赚多少,何况他还拖着个有病的女儿。所以他就真的那么一个人带着我长大。后来家里有钱了,他好像早也断了再娶的念头,忙前忙后还是为我。我妈叫张兰,所以家里有前后养了一屋子的兰花。我爸,很痴情吧。”
孟冠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紧紧的搂入怀中。
“老爸发财后,我们家的运气好像好了很多,后来不但被告知我的病有希望了,居然还遇到了林丞尉。那时候他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个神一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也许是从小就知道自己会很早死,我倒是对很多事都没那么在意。反正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倒追的时候真是从来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成功并能跟他在一起呢。”
她慢慢的说着,就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一直到后来,当我发现一切其实不过是我自己编织的一场梦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气馁呢。原来他已经不能爱了啊。他平时那么样的冷淡,若即若离并不是因为他不会爱,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他最牵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还偷偷的跑去查他前女友的资料,发现自己竟然一分一毫都比不上那个人。这样他居然也会选择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啊。”
孟冠然挑着眉,安静的反握住她的手。
唐尔却微笑的回头看着他的眼:“你呢?”
“嗯?”孟冠然被她问的一怔。
唐尔看着一脸懵懂的对方拉下脸:“我在问你的恋爱史大哥!你有没有自觉性啊,我已经很明显是在用自己的故事作交换了。”
孟冠然抚额:“……”
二,乃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转折吧!⊙o⊙
“开玩笑了,我只是随便感慨一下啦。”唐尔往旁边走了一步,伸懒腰打呵欠:“我们走吧,好饿啊。”
“真的不想听?”孟冠然望着她无所谓的表情,若有所思。
“你要是很想分享一下的话,我听一听也无妨。”唐尔竖起耳朵。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这么勉强的话不如回家睡觉咯~”
“喂!”
孟冠然转脸对她笑了笑,身子朝她的方向倾过来,再一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只手拢在她的肩头,整个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声音带点诱惑的说:“怎么,唐尔,跟洒脱的回忆往事比起来,此刻承认自己的心思有这么难么?”
唐尔双手抓住他侧身的衣摆,鼻头一酸,眼眶湿润:“知道了,我答应嫁给你啦,连戒指都没有就敢求婚,真是太便宜你了混蛋!”
孟冠然带了唐尔去山顶餐厅吃饭,回去的路上,唐尔在有些颠簸的车上睡着了。
汽车的车灯照亮下山的道路,偶尔有一两辆车与他们的车子擦身而过。
孟冠然单手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帮她盖上,那个熟悉的睡脸牵扯着他的心。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再不会爱上别人了,谁知道人生这么漫长,还是遇见了她啊。
那个时候何欢就坐在他的前座,扎着马尾辫,总是轻微的摆动。
白色的连衣裙,天使的模样。
大概没有男生会不喜欢她吧。
“可是我有病哦。”熟悉之后,她总会带着笑淡淡的说:“很严重呢,而且你们大概都没听过。”
“亨廷顿舞蹈病”孟冠然曾经不止一次的查过这个病,他那时候还不太明白,人类之中为什么会有人得这么恐怖的病症,还是先天的。
“我真不想像那样没有尊严的死去,所以如果哪天我觉得自己不行了,我一定会自动消失的,就像大象一样。”何欢曾经认真的对他说。
大象是一种会预知自己死亡的动物,年老的大象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就会自动脱离象群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墓地。
谁都不想没有尊严的死去。
所以我们都在还卑微的活着,不是么?
她活着的时候是个明星,就像是要燃尽自己的光芒一样在台上表演。
她的日子过的那样肆无忌惮,简直是那时候普通平凡的学生无法企及的。
但是在孟冠然年少的那段日子里,曾经出现的何欢就是那样的美好,白衣黑发,浅浅的微笑,甜美的就像是山中泉水的味道,再也无法消失。
他一直以为这段记忆会铭心刻骨,可是要是不今天唐尔问起来,他大概早就模糊了记忆。
原来,那不是爱情啊。
孟冠然又帮身边的人拉了拉衣服盖好,叹息。
虽然说唐尔的身世跟父母双全的孩子比起来是有点凄惨。但是好歹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孩子,爸爸的爱让她觉得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更何况她的病得到了很好的医治,相当于死过一次,所以什么都想得很开。
跟孟冠然在一起的日子简单快乐,特别是对方肯把“爱”与“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让她心里的坚定更多了几分,毕竟前段恋爱中,饱受了自己的爱人对她的爱并不确定这件事的折磨之后,让她觉得能够说得出口、感觉的到的爱情更让她觉得心安。
所以在这段虽然忙碌却又充满着甜蜜的日子里,唐小姐的腰围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啊,直到去试穿那件她好不容易看上的订婚礼服的时候,她才含泪发现,减肥神马的在真爱的面前简直就是浮云浮云啊。
服装店的小姐一边微笑,一边提醒她“收腹收腹”,费力的帮她拉上背后的拉链,唐尔由于过度憋气而显得一片眩晕的大脑空白里,看着自己的脸白里透着青,青里带着黑……,真怕自己一放松裙子就当众被撑破了。
最后在售货员小姐尴尬又充满怜悯的眼光里,唐尔只能眼下挂着两根宽面条把衣服还给了人家。
“请问还有大一号的么?”
“很抱歉,这已经是XL了。”
以上的悲催对话还在唐尔的脑海中萦绕。
天啊,刘悠悠至少有一句话说的很在理的,肥胖简直就是时尚界的耻辱。
走出店门,正看到孟冠然停在街口等她的车,唐尔灰心丧气的坐上副驾驶,赌气的一声不吭。本来准备好,等着他随便问她一句话就开始爆发,结果对方好像卯足了劲儿跟她对抗,发动车子走人,全程一声不吭,搞的她突然好奇起来他为什么也不说话这件事。
很被动啊,很被动。
僵持了十分钟后唐尔终于在第五个红绿灯前放弃了自己要发火的念头,转而问孟冠然:“嗳,你干嘛不说话,尾巴被车门夹了啊,脸那么黑。”
“晒的。”对方简明扼要的回答。
唐尔眯了眯眼睛,默默的黑线,并且小心眼儿的诅咒他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进洗澡堂忘记带内裤。
孟冠然同志显然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灼灼的仰慕的目光中开车,依然神态自若,慢条斯理。
几番“冷兵器交战”下来唐尔被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心里不由的泛着“还没结婚就对我这样的态度到底是闹那样的”嘀咕。
“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我胖了!”唐尔最后在对方忽视的态度中,眼泪汪汪的做结案陈词。
“还好,8斤而已。”孟冠然耸耸肩。
唐尔尖叫:“孟冠然,你偷看我上秤!”
“没有啊,只是手比较准。”
此话刚出口,唐尔就对其侧目斜视,表情分明就在说着“乃上辈子肯定是个杀猪的”这句话。
正在这孟冠然停下车转头对她说:“下车。”
唐尔隔着车窗看周围的景物,无一是熟悉的,心里不莫名的就有点慌乱起来:“喂,不是回家么,这是哪?”
“进去你就知道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本市的开发区中新建的那个艺术工厂,随着城市化的进程,本市解放前的一些老厂房也跟随着潮流开始被一一改建,现在这里成排的LOFT林立着,有了新的面貌,周围没有高楼,所以得以裸露出大片的天空,新进栽植的树木还有点萎靡,灌木倒是长的繁茂异常,外面的人不多,难得的安静。唐尔下车环顾四周,心中总有些惴惴的感觉,再看孟冠然的脸,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一种巨大的不安开始笼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