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其实从昨晚起就一直在猜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她也猜出了七八分,钟痕与白洛飞两人到楚王府时,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便合计着演一出假死的戏码,以此来麻痹马问天。白洛飞再趁机连夜赶回青楚,趁马问天疏忽时,调集兵马连夜攻城。
但是她对自己这样的设想又存在几个疑问,白洛飞与钟痕极其不和,两人又势若水火,怎么可能愿意以身犯险,若是哪里出点意外又该怎么办?再则楚寒明明见白洛飞掉下了无还崖,他又是如何脱离险的,她又见识到了楚寒的心态,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就算白洛飞逃回了青楚,攻陷了宵鸣的城池,他又如何做到无声无息,不让马问天发现呢?这些问题她都一直想不明白。
外面的撕杀声越来越激烈,南烟心里七上八下,从阁楼上往下望,却只见到楚王府里乱成一团,不远处还有家丁丫环翻墙逃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王府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
南烟抑制不住她的好奇心,待听得撕杀声稍微平息一些的时候,便拉着方武山爬下阁楼。方武山原本不同意,但是却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他自己对这件事情都有些好奇,便由得她去。他只要保护好她便行,如果钟痕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此时楚王府应该已被他们控制的差不多了,他们出去,应该也再没有多大的危险了。
南烟一出问情苑的门,不禁吓了一大跳,门外到处可见尸体,鲜血流了一地,这种场景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景状与刚才惨烈的撕杀声加在一起,只怕是最残酷的战场也不过如此,地上的尸体有穿着青楚的军装,也有她前几日见到的宵鸣的军装,还有家丁与丫环。她心里堵的有些难受,虽然这种场影她见了不少,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是个滋味。
可能是因为已经打完了,她与方武山出来的时候没见着半个活人。问情苑在楚王府的最西边,南烟与方武山两人对望一眼,便结伴往东面走去。楚王府的大厅在王府的正中央,两人远远就看到了那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南烟认得出那些装束是白洛飞暗卫的装束,她的心莫名的狂跳了起来。看到这些人,她便知道钟痕真的没有骗她,白洛飞真的还活着,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没有白洛飞的手谕是调动不了的。
而那些暗卫大多也认识她,一见她过来,便向她行了一个礼,让出一条道让她进去。南烟一进大厅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马问天头发披散着发站在当中,浑身上下鲜血淋淋,马致和在他的左侧,楚寒在他的右侧扶着他,婠婠坐在一把椅子上,双眼发红。齐王站在旁边,钟痕冷冷的看着他们,白洛飞似笑非笑的负手站在旁边。
众人一见南烟进来,神色各异,有惊奇,有愤怒,有惊喜,有责备,有惭愧还有恨之入骨。南烟不禁感到好笑,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她这么惹人注目,一屋子的人看她的神色居然有如此之多!
钟痕淡淡的道:“白洛飞,我赢了,你欠我一个条件。”
白洛飞走到南烟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有受伤吧!”说罢,旁若无人般左右打量起她来,接着又略带责备的道:“你这样跑出来,我便欠某人一个条件了,那人那么恶毒,你得帮我。”
南烟听他的话听得一头雾水,她初见白洛飞心里欢喜异常,只是他的话却有些古怪。她在心里祈祷,还好他没有事情,否则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她还没说话,旁边却传来婠婠恶毒而又带着浓浓恨意的话语:“莫南烟,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之前勾搭和哥哥,见和哥哥不上勾就趁机勾引白洛飞,被白洛飞抛弃又跟那个侍卫不干不净……”她的话还未说完,白洛飞扬起巴掌一掌便将她打的嘴角溢出鲜血,他淡淡的道:“我虽然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却让我破了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这样说我的王妃!”
婠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洛飞,她不敢相信以她绝世的姿容居然有男人能下手打她,美眸里又恨又妒,恶狠狠的道:“白洛飞,你上次在楚王府里枉我对你明里暗里的帮助,你答应过我要帮我除去这个贱人的,现在居然为了她打我?”
南烟听得她的话,好生奇怪,白洛飞答应要帮婠婠除掉她?什么时候的事情?晶亮的双眼不禁向白洛飞看了过去,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她突然想起那日他将她拉出王府时,与婠婠和马致和的不期而遇,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她轻轻的哼了两声,抬眼看了看他。
白洛飞见到她这样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叫道“我命休矣!”只怕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她就得找他算总帐了。心里虽然害怕,面上却未动分毫,男子汉的面子又岂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去,更何况眼前的这些人还都是他的仇人加情敌。
白洛飞笑嘻嘻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面镜子,照在婠婠的脸上,笑意浓浓的道:“你以前的容貌似的确是天姿国色,但是你的心却比那臭水沟还脏还臭。最最重要的是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早将你的姿色挥霍一空,而现在只剩下丑陋的躯壳。你这样的女人,难怪连自己的相公都不要。你仔细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脸也扭曲了,只怕再也迷不住一个男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多看你一眼了!”
南烟和白洛飞在这一起这么长时间,他除了刚相识时老是戏弄她之外,平日里还算正经,也极少听他说类似的话,她是女人,听了他的话都觉得恶毒无比,以婠婠那种自视甚高的女子来说,只怕是受不了。
果然,婠婠见那镜子照过来,按照她爱美的性子也不由得向镜子里望了过去,不望还好,一望便见镜子里的女子半边脸高高肿起,脸而仇恨而变形着,五官明显的扭曲,哪里还有美可言,实实在在是副极丑的容颜,再加上白洛飞在旁说的话,她一声惨叫,便晕了过去。
南烟看见她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因果报应,还真的是报应不爽,以前她的心里因为婠婠的事情还略有愧疚,可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突然也想开了,自己种的因,就得承担自己的果。不过婠婠也真是奇怪,她现在的模样虽然是极为狼狈,却也没到自己把自己吓晕过去那么惨吧。不过白洛飞也实在是懂得人的弱点,在这个时候递上去的镜子加上他的说词,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吧。而且这次攻破楚王府,婠婠只怕以后再无安身之地了。
白洛飞对于婠婠的反应好似极为满意,嘴角含着笑,眼神里却是残忍与冷酷。
马致和一直冷冷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五味杂陈,自南烟进来后,他的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与白洛飞的亲密无间,与钟痕的谈笑宴宴,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他在心里不禁自嘲了起来,他与她终是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两人之间再无交点。他也冷冷的看着白洛飞戏整婠婠,心里却没有荡起一丝波澜,婠婠的心肠那么狠毒,这也只算她的报应。
突然间,马致和仿佛将一切都看淡了,也看透了,转头看了马问天一眼,却见他的眼神里俱是恶毒与不甘。他突然明白了,成王败寇,千古不变的戏码又要在韩楚两王间上演了。他看着马问天狼狈的模样,再看了看白洛飞不焦不燥,傲视天下的模样,他突然想起了白洛飞在马问天寿宴上的模样,两者一比较,一重叠。他便突然明白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马问天就已经输了,他是输在他自己的手里。马问天的张狂与傲慢,残忍与自大,都是他自取灭亡的因素,只是他还知道罢了。而这一天显然比他预料的要早上许多。
马问天喝道:“白洛飞,你这个只会耍赖的泼皮,你要杀便杀,不用再在这里得意忘形。本王是不会怕你的!钟痕,你这个卑鄙小人,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你居然和白洛飞这个杀了你西秦成千上万百姓的仇人串通一气来对付本王!”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是充满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这样败在白洛飞的手里,他不甘心。若论行军打仗,白洛飞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居然用诈死这么卑鄙的手段。
马问天在骂白洛飞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调动了成千上万的兵马只为捉拿一个弱女子,他的目的又何偿不是为了制服白洛飞?他也忘了,战场之上,从来都不会讲求所谓的假仁假义,失败了便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