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止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位父亲,一名丈夫。”他突然这样开口说道,“我的女人怀着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他语气骄傲自豪,带着一生宠溺,“诱惑,时有发生,我肩头的责任却是一辈子的,阅儿,朕怕,朕的身边除了你,再躺不下任何人了。”
风妃阅心口窒息,呼吸,久久顺不上来。
“那不止是责任,你懂么?”孤夜孑抬起头,眼中,含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急迫,风妃阅有心任性,摇头说道,“我不懂。”
皇帝欲言又止,握在她腰后的手,从未这样紧张,“对你的责任,你……知道从何而来么?”
风妃阅同样摇头,下唇咬着,放在他肩头的手,掌心中全是汗水。
“是,爱……”
爱……
他说的如此困难,落在心头,更是如此沉重。
“一个男人,最不能犯错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女人怀着他孩子的时候……”
风妃阅哑然失笑,这欣慰的笑中,也带着眼泪的甜涩,流在眼眶中,满满当当,却没有溢出来。
或许,她应该感谢索伊,她所谓的这出戏,也真的让自己看到了很多。
“想不到事隔几年,两宫太后还想用同一招来对付朕。”
风妃阅在他身侧坐下,“皇上的意思,这媚术,先前在皇宫出现过?”
孤夜孑点下头,脸色凝重,“当年,两宫太后便是凭借这一举登上凤位,继而,让母后失了宠。”
看来,这索伊在多年之前便同太后有渊源。
“父皇被媚术所惑,终日沉醉于这两个妖妇的温柔乡中,当年,幸亏有忠臣相助,要不然,今日的炫朝,早已是改朝换代。”皇帝面色阴鸷,风妃阅将脑袋枕在他肩头,“幸好,这上头的天没有变。”
“两宫太后处心积虑,无时无刻不想将朕拉下皇位,久处后宫,其身后的势力,却在不大壮大,我处处提防,难免有一天会身入险境。”
“如今,朝中分为三大势力,皇上应该逐步削减,万万不可有功高盖主之事发生,至于两宫太后,她们所争这权利,臣妾思来想去,东太后只有厉王爷一名亲生子嗣,西太后向来狠辣自私,断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莫不是,她想自己独揽这大权不成?”风妃阅望着皇帝俊彦的侧脸,这西太后,看来是想做武则天了。
“削减一事,朕不是没有考虑过,君家同两宫太后那边,我一直在努力权衡,如今,权势慢慢归到朕手中,只待一个时机,将之彻底铲除。”皇帝同太后的对立,向来便不是什么秘密。
“对,万事都不宜操之过急。”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断不可前功尽弃。
“阅儿……”孤夜孑手指在膝盖上敲打,另一手执起她的柔荑,风妃阅轻应,视线随之垂下。
“这么久了,君家同我之间,你还有犹豫么?”
风妃阅将他的手拉过去,轻落在自己小腹,她凝眉浅笑,继而,摇了摇头。只字未说,其中的深意却让孤夜孑欣喜难耐,键臂一伸,紧勒住她纤腰。
影姿交叠,风妃阅展颜悦色,些许的宁静被心中掠过的身影打乱,她双手落上男子肩头,“那名唤索伊的女子,好像就是茗皇贵妃的师傅。”
孤夜孑直起上半身,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你怎会知道?”
风妃阅也觉怪异,将这几次同索伊的见面一一告知与他,除了方才,二人在皇帝寝殿的那一段,“先前,茗皇贵妃身份曝露,亦是她一手在后推动,连续三番会面,却都是她找上门来,这样下去,我们太过于被动。”
“看来,她果真就在宫内。”孤夜孑语气强硬,恨不能一下将她揪出来。
“要想抓住她,谈何容易。”风妃阅先前亦有追出过几次,可是一出凤潋宫,却连对方的身影都找不到,更别说是寻到她的落脚之处了。
“又不能大张旗鼓……”
索伊行动诡异无踪,好不容易再次现身,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不急,如今芷萱无功而返,定会席卷而来,她是索伊一手带出来的,今日挫败,定不会就此罢休。”风妃阅轻声安慰,只要两宫太后的目的一日未达到,索伊就不会逃出他们的视线。
孤夜孑亦觉有理,一手撑起下颔磕在桌面上,缓下的神色在忆起方才话语时,突然凝聚在眉头,锐利的眸子对上风妃阅,双手将她扳向自己,“你怎会知道,芷萱无功而返?”
闭上嘴,风妃阅面色闪躲,继而讪笑,“你听错了吧?”
“我还没老。”皇帝表情严肃,细想片刻,“莫不是,你全都看见了?”
风妃阅抿下唇,一手拈着那锦帕往他脖子擦去,孤夜孑顺手握住她柔荑,“别打岔。”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后,方老实交代,将先前的所见所闻一一讲出来。孤夜孑凝神细听,一手在她腰上轻拍,“不准说谎,最初,是不是以为朕坚守不住了?”
风妃阅小脸一红,双手圈住他脖子,“有那么一点。”
继而,见他面色不悦,忙补上一句,“就那么一点,一点点。”
双手轻摇下,孤夜孑神情严肃,“这索伊,终究是一大隐患。”
风妃阅顺势靠上他肩膀,“不用担心,人人都有弱点,只要你不被芷萱迷惑,我们大有希望。”
孤夜孑见她旧事重提,一手在她腰上轻掐一把,笑容恶劣,带着小坏。
风妃阅轻打他下,继而换来男子的反击,二人吵吵闹闹,将方才的阴霾抛之脑后。
芷萱焦急回到慈安殿,却见两宫太后端坐于一旁,索伊负手站在殿中央,见她进来,忙上前几步来至她身前,“怎么回事!”
衣衫不整,她垂着脑袋,双手紧揪起前襟,“皇上,皇上让我先回来。”
两位太后面面相觑,西太后起身,视线在她身上打转,“皇上没碰你?”
“没……”芷萱冷的全身哆嗦,余光胆怯,瞥了索伊一眼,“皇上,皇上说我火候不到……”
太后神色一冷,索伊更觉羞辱,她来回踱步,手掌重重击在桌面上,“好一个火候未到,看来,是我小看了这皇帝。”
“姐姐,这下怎么办?”东太后担忧万分。
“莫不是,皇帝已经觉察出了什么?”西太后心思缜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索伊气咻咻在凳子上坐下,从未受过这样挫败,顿时让她懊恼万分。
“休要意气用事。”西太后隐有不安,要对付皇帝,本就不宜操之过急。
女子眉角挑上不屑,她要做的事,就凭太后几句话,怎能拦得住?
翌日。
皇帝刚下早朝,御花园内景色怡人,一名女子鬼鬼祟祟躲在暗角,挑准时机后,大步窜上前去。
“大胆,走路不长眼睛是不是?”李公公尖声细喝,女子垂着头赶忙跪下,“臣妾参见皇上。”
孤夜孑顿住脚步,李公公见她自称臣妾,一时吃不准,只见女子已经抬起头来,正眼一看,原来是君才人。
皇帝微微吃惊,冷酷坚毅的俊彦盯着女子的脸,一时间,印象淡薄,“你是谁?”
君恬满心的希翼被打破,她跪在原地,踌躇不安,“臣妾君恬。”
孤夜孑凝望一眼后,方恍然大悟,“哦,皇后的妹妹。”
这般反应,大大出乎君恬意料,她来时已经找过君宜,风妃阅明明答应为自己妥善安排,今日自己巧做试探,却发现,皇帝差点就忘了这宫内还有个君才人。
“起身吧。”孤夜孑身子绕过她,众人亦紧随而上。
女子怔楞在原处,跪着的双膝挪动下,望着皇帝挺拔的背影远去,身侧,双手紧紧攥成拳,原来,自己还在这傻傻的白等,那方,却压根就没有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再看这皇帝的态度……君恬愤恨起身,入宫来的一幕幕重现于眼前,她面色狰狞,眼中有狠戾闪过,“都是你们自找的。”
她不要在这宫中老死下去,如今看来,要想靠着君家那两姐妹,是期盼不上了。
亦步亦趋,一时间,失了方向,女子心中暗暗盘算,这亦不是冲动之举,要怪,就怪她们两姐妹太过绝情。
徒步行走,转眼,就来到景夜宫外。
如今,茗皇贵妃已死,剩下得宠的,就只有君家姐妹,以及,这里头的施婕妤。皇帝对她的特别,君恬留在宫中这几月,更是耳濡目染,忐忑地跨入园子,迎面,正见施婕妤坐在石桌前,边上的陶心随身伺候。
“见过施婕妤。”君恬上前,满面乖巧行礼。
女子拢下披风,垂首望去,“你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君才人是么?”
君恬大喜,连连点头,“正是。”
“快起来吧。”施婕妤仓促起身,双手将她搀扶起来,“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姐妹,来,快坐下。”
君恬顿觉心头其暖融融,她嘴角微笑,在边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