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妃雪趁着那话说完后,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点点泪光在眼眸中摇摇欲坠,像是强忍着不让它掉出来,有隐约的倔强和委屈。
欧阳谨轩看在眼里,不敢与欧阳妃雪泪光闪闪的眼睛对视,他脸色有些阴郁的说道,“散了吧。”
赵冉儿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而欧阳落婕也是一脸的惊诧。
那个道士站在客厅中间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有惊恐地神色,手脚慌乱不堪,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这相府夫人花钱雇他来演一出戏,开始他惶恐,不敢来,可是那夫人开的价钱实在是太高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白花花的很是诱人,于是他心一横豁出去了,想着,到时候这戏结束,他就带着这银子远走高飞,就算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可是如今,这戏还没演成,这就被相府的那位小姐给揭穿了,如今他不敢再想银子的事,只求能把这小命保一保了,他也知道这侯门深似海,勾心斗角不断,若不是那夫人开的价那么高他也不会如此冒险的答应下来的。
欧阳谨轩别有深意的看了赵冉儿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赵冉儿看着欧阳谨轩愤怒远去的背影,暗叫不好,她这次可真的是偷鸡不成拾把米啊。
那道士局促不安的看着赵冉儿,好一会儿赵冉儿才回过神来,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走吧。”说完便不管他,自己转身走了。
欧阳落婕恨恨的看着欧阳妃雪,可在触及她幽深的眼眸时,她愣了一下,仿佛又看见了那样血腥的影像,她对着欧阳妃雪冷哼一声,一跺脚,去追赵冉儿了。
书房,欧阳谨轩生气的坐在桌子旁边,脸色铁青,他对赵冉儿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叩门,他冷冷的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了,是赵冉儿和欧阳落婕母女。
赵冉儿神色自然的上前去,语气淡淡的说道,“老爷,我不是想赶走雪儿,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看到了,府里上下被的安宁。刚才我已经听道长说了,他说府里的事情祸福相依不可强求,有祸也有福,让我不必多心了。”
欧阳谨轩不看她,却是听着她说话。
赵冉儿继续说道,“我向来也只为相府的好打算,今儿你就听了雪儿丫头的一句话,竟然怀疑我的用心,实实的伤了我的心。”说完眼眶里已经有了眼泪。
欧阳谨轩看着她仍是不语,可眼里却没了刚才愤怒的神色。
欧阳落婕见状上前说道:“父亲这一次真真的错怪母亲了,姐姐因为丧失了娘亲,心里难过,一心以为是母亲害了大娘,所以才说出那话的,就是想让母亲在父亲面前失态。”
欧阳谨轩静静地看着欧阳落婕,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他知道欧阳妃雪一直记挂着她母亲的死,也知道欧阳妃雪明白赵冉儿与这件事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若真的是故意出口让赵冉儿难堪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他不知道,若不是欧阳妃雪抢先说了那道长的台词,如今已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吧,说不定欧阳妃雪就会被冠上天煞孤星的罪名,被赶出相府。
欧阳落婕看着父亲脸上的神色,心里甚是忐忑,她从小就对父亲有一种敬畏之情,如果父亲知道自己说话骗他,会是什么后果呢,她也不敢往后想。
赵冉儿见欧阳谨轩依旧一副冷冷的神态,丝毫不动容,心里也隐隐的不安,若是老爷不相信她的话,她该怎么办。
她哽咽的说道,“老爷不信臣妾也罢,只是臣妾真无心加害雪儿,可能是雪儿丧失亲母心里难受,我这个做二娘的也理解,我这就去向她解释。”她美目泪光点点,甚是委屈。
欧阳谨轩想看着她,眼里有微光轻轻的一闪,在他的印象中,作为公主的赵冉儿从嫁进府来,就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她一直那样的骄傲,怎会轻易在人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想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
一旁的欧阳落婕看了此刻眼里正泪光点点的母亲,又看了一眼一旁立着的无动于衷的父亲,心里顿时没了底,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上前劝劝父亲,可是父亲的个性她琢磨不透,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心里不停的纠结着,眼神不安的在两人身上流连。
好一段时间,三人都不发一语,就这样紧张的对峙着,那死寂的安静,让赵冉儿和欧阳落婕的心里很是不安。
欧阳谨轩叹了口气,脸色好容易柔和了下来,说道,“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罢了,你也不需去道歉,你是长辈,就算是做错了也无需亲自上门道歉的,就等她出府的时候你和婕儿去送送她。”
闻言,赵冉儿知道欧阳谨轩是相信她了,她擦干眼泪,轻轻的笑笑说道,“是。”而欧阳落婕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相府门口,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顶的是个角缀着琉璃珠子,车帘是雪白色的轻纱,欧阳妃雪知道,这是相府专用的马车,简单而不失高雅的装饰,是欧阳谨轩所钟爱的。他总是这样,借着简单的一切,来向众人展示他的不争,徘徊留恋在皇子们之间,从不表明自己是站在那一边的。
门口,欧阳谨轩、赵冉儿、欧阳落婕都来送她。
可是欧阳妃雪看着这三个人,甚是觉得扎眼。自己曾今在这个地方,就像是外人一样,欧阳谨轩,她的父亲,从来不会顾及到她的感受,她永远是被扔在角落里的那一个,不需要的时候或是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一脚踢开,当需要她了,又想尽办法来接她回来,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直到前世她死时,才明白,她不过是他们为欧阳落婕的后位铺路的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