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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萧元敏坐在那里,茶水是侍卫从马车上端下来的,里面放着晒干了的桂花,喝起来带着淡淡的香气。

萧玉祚正专心听着那菜贩说着现在东西的价格,从开始的惊叹到现在的波澜不惊,等到最后,菜贩说完离开了,萧玉祚还捧着杯茶也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二皇子倒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前面不远出有一个糕点店,里面的东西还不错,我去给你们买点。”

“谢谢二哥。”萧元敏笑道。

二皇子点了下头,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侍卫头子也去了较远的地方,能看到他们却听不见说话。

“姐姐,你说宫中那些采买……”萧玉祚看向萧元敏,问道,“能得利多少?”

“不管他们得利多少,都不是你我能管的。”萧元敏看出弟弟的意思,毫不留情地说道,“记住,不许去好奇。”

慕容熙第一次见萧元敏这般严肃的样子,平时他看到的都是一脸笑意的萧元敏,正是这样笑着的萧元敏能毫不在意开口让人把宫女太监带去慎行司,布下一个个局面,让不利于他们姐弟的人消失。

不过慕容熙也是赞同萧元敏的观点的,要说那些事情,宣和帝真的不知情吗?恐怕不会,只是宣和帝不动,那就说明在他忍耐范围,或者说是不值得去动。

若是太子冒然然提出,其中牵扯可就大了,就算成功了,也会给人一种太子过于重视金钱的感觉,失败的话……总而言之是得不偿失。

不过那话萧元敏可以直接说,慕容熙却不能,所以他只是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吭声。

“姐姐。”萧玉祚像是一只被雨淋了的鹌鹑,“我只是……”

“玺儿,我们没有能力懂吗?”萧元敏叹了口气,带着几许担忧,“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我知道。”萧玉祚的手紧了紧,就是因为不是好事,所以每次看到姐姐站在风口浪尖,才会格外心疼,觉得自己没用。

是太子又能如何?太子位不仅不能给姐姐带来保护,反而是一种危险……只是最让萧玉祚难受的是,他无法放弃太子位,他已经明白了太子与皇子的不同。

宣和帝可以有很多皇子可是太子只有一个,最后也只有一个人能登上皇位。

而且他这个身份,若是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是绝无活路的。

所以……萧玉祚一边心疼着姐姐,一边只能放任姐姐对自己的保护,毕竟他现在还没成长为不用惧怕任何人和事情的存在。

萧元敏手轻轻放在弟弟的头顶揉了揉,脸上露出几许笑意,和往日里的并不相同,浅浅的仿佛眼睛都在笑一般。

慕容熙不知为何竟也被这笑容吸引住了,怕是在宫中,长公主永远不会这样笑。

“我知道了。”萧玉祚抿了下唇,“早晚……我会……”会什么,萧玉祚没有说,萧元敏和慕容熙也没有问,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萧玉祚又拉着慕容熙问了些别的事情,比如良田多少银钱一亩,要买一个四进的院子需要多少……

是价格都一样,还是京城更贵一点,除了京城外,别的地方呢?

弄得最后慕容熙直接叫来府里的管事,帮着回答。

而二皇子像是去的地方不是糕点店,反而是客栈一般,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快中午了,才拎着几样糕点慢悠悠回来了。

“我们该去姚府了。”二皇子把糕点递给郑嬷嬷,“这几样味道不错,妹妹可以尝尝。”

“好。”萧元敏笑的眼睛弯弯的,像是一个被娇宠的孩子,虽然会让人从心底疼惜,却没有刚刚那浅浅一笑来的让人觉得温暖。

慕容熙微微垂眸,却什么也没说。

他想到了祖父说的,长公主的荣耀是付出了代价的,永远戴着面具,累吗?慕容熙不知道,因为他虽在外人面前戴着面具,可是也有一个放松的地方,他的背后也祖父,有着父母的支持……不怕失败,因为有人会帮他。

可是长公主不能,她不仅仅要保护太子,更要保护自己,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吧。

去姚家的路上,马车里萧玉祚难得的安静,因为他还在想着今天刚听到的事情,萧成轩倒是打开了窗户,低声和萧元敏介绍外面的情景。

那些人忙忙碌碌的,但是脸上都带着笑容,生气了会对骂两句,高兴了会轻锤对方的肩膀,然后一同去小酒馆。

男人为妻子买了廉价的发饰,妻子羞红的脸,那种真心的快乐,萧元敏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见过了,眼神不禁柔和了许多。

“很美是不是?”二皇子脸上也带着笑容,不像是宫中那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怪不得二哥喜欢外面呢。”萧元敏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是的,让人很向往的生活,可也仅仅是向往。”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清楚的。”这话像是对二皇子说,也像是对萧玉祚说,“我不懂种田,不懂生火做饭,就算是刺绣,也仅仅是简单的随性而至,一个荷包都需要绣上一个多月,我不懂得如何像他们一样生活。”

“甚至可以说,我离开了伺候的人,将一无是处。”萧元敏看着坐在家门口纺纱的女子,“你看她,因为廉价的胭脂高兴,很满足的样子,我就不行……所以这种简单快乐的生活我向往,但是我无法去过。”

“我没办法为了生活每天的做绣品,与之相比我更习惯跟着大儒学习,在武场上弯弓射箭,可能会很累,也会辛苦……但是我只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很多地方,我不如他们。”萧元敏说完,整个马车都安静了下来。

慕容熙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还是看轻了长公主,也彻彻底底的想明白曾经的迷茫,他们的身份所学的东西,注定了他们能做的事情,慕容熙能想象自己上战场厮杀的样子,可是想象不到自己去种地,为卖出去菜给妻子买几文钱首饰而满足的样子。

要说几个人中,最震撼的是萧成轩了,当初他想过,为何要生在皇家,要是是个平民会不会更好些,生活的更容易些,要是能有一天,脱离了皇家的身份,过上种田的日子也是不错,可是今天听到了萧元敏的话,发现那根本不可能,他受不住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那些一成不变农活,晚上天刚黑,为了省下灯油钱就去睡觉的日子。

甚至无法想象,怎么样能吃一顿肉的生活,以前的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在宫中会累会辛苦,甚至会有委屈,可是他也享受着许多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他也真的算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不如他们,也不如妹妹想的透彻。”多亏了二皇子也是个爽朗的性子,想明白了就直接承认,“以前我想的太过天真了。”

萧元敏摇摇头,其实这些她早就想过,也是今天才彻底想明白的,她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那么还好,只是她如今已经养成现在的兴致,再让她去过那种生活,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能过是能过,只是还不如在宫中自在。

到达姚家的时候,姚父和姚盛勤甚至姚光耀都在门口等着了,毕竟来的不仅是自家亲戚,还是瑾朝的太子和长公主。

萧元敏下了车就见到了姚父,姚父的样子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没等人行礼,就先叫道,“外祖父,出宫在外,都是自家人,不必管那些繁文缛节。”

“是的,外祖父。”萧玉祚也上前,“要不玺儿以后可不敢来了。”

“好好。”姚父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都是好孩子……”

萧玉祚看向姚盛勤,其实他虽没有像萧元敏那样见姚盛勤频繁,却还是见了不少次的,他们之间到不生疏,毕竟姚盛勤还经常带东西给他,“舅舅。”

“嗯嗯。”姚盛勤的样子是想要去亲近,可是看到太子身边的姚府,还是停下了脚步,“进去说。”

“好。”

几个人有意无意都忘记了姚光耀,姚光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果然是多余的啊。

慕容熙跟在姚光耀身边进去,觉得姚光耀真正的苦难才刚开始,毕竟不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心眼都不是很大。

二皇子也是第一次来姚府,满脸笑容和姚盛勤搭话。

到了大厅,几个人让了一下,姚父才坐在主位上,萧玉祚和萧元敏坐在他身边,其他人依次坐着。

姚盛勤就一个嫡子姚澜之,妻子更是在生了姚澜之后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孕了,就这姚盛勤也没再纳别人,甚至姚父也是赞同的。

几个人说了会话,就开始用饭了,姚府准备的饭菜到不奢华,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就像是亲戚之间的家常饭一样,萧元敏用的开心,甚至比在宫中还多用了半碗汤。

郑嬷嬷记在心中,准备等一会去厨娘那里讨教一番,谁知去了才知道,这饭菜都是姚盛勤的妻子准备的。

这也算是对太子和长公主最大的重视了吧。

用了饭萧成轩和慕容熙就拉着姚澜之去逛姚府了,而萧元敏几人去了书房,萧玉祚像是才注意到姚光耀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萧玉祚年岁虽小,但是一直养尊处优,太子的气派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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