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话的张开嘴,以为又是那苦不堪言的药,但是,他只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停下来,睁开眼,一看到碗中的东西,低吼着,一扬手将碗打翻。
殷红的鲜血,蜿蜒流淌一地,白色瓷碗的碎片,嵌在上面,红红白白的,甚是刺目。泽呆呆的看着地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虽然他表达不出来,可是他明白我在干什么。
我走到门外,吩咐蓝艳再递进来一只碗,蓝艳苍白着脸,手有些颤抖,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泽不敢动,他盯着我。
他的眼神里不知是哀伤还是愤怒,是怜悯还是宠溺,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跳从喉咙里都能感觉的到,不行,我不能多想了,为了医好他,只能这样了。
我拿出刀将左袖挽起来,手腕上,有一道触目的伤口,已经用丝帕包住,只是那上面还渗着血。
泽抓住我的手,哭吼着不让我动,我一把甩开他,挑眉怒道:“今天这血,你是必须喝的,你打一碗,我就再多划一道口子。”
我的话,令他后退两步,忽然,像发了疯一般的趴到地上,吮着那片片红迹。我大吃一惊,一把拎住他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我伸出手把他嘴里那些碎瓷片抠了出来。
他的低吼,如低泣一般摇着头,他求我,不要这样做,我别过头,果断的向手臂一划。只见一条红线从隐而不见到,越来越粗,衬在白臂上,犹为显眼。
一滴、两滴……
很快,一碗便满了。
我掏出一方帕子,紧紧的绑在伤口上。
泽迫不急待的端起那只碗,目光无比绝望,仰起头一饮而尽,甚至……还将碗中的血迹舔了个干净,直到那碗中,没有了一丝红色。随即,他端起一旁的药,饮了进去。
我紧张的盼着天黑,又怕它的到来,现在的等待无疑是痛苦而漫长的。
我不知道,这次泽会不会好受一些,这个办法,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想若真是无用,那简直比我身上的血都流尽了还令人绝望。
他的脉,开始变了,药在他的体内涌动,已经在起作用。
脉跳越来越快,两股力量在体内纠结着,虽然,比起上次要好一些,但还是令人十分难受。只是,让我意外的,泽这一次,竟然没有动,他就在那里安静的坐着,任那些力量在他的体内战斗。
他,不难受么?
我皱起眉头。
很快的,我便发现,他的身子僵硬,很显然,他是在努力克制自已,不要喊出来,不要做出动作。
滴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他不愿再喝我的血,他是要告诉我,瞧,他一点事儿都没有,根本不用喝。
我知道,他忍得有多么辛苦,我也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其实,那个时候,我只是知道,他对我的爱,早已超过了一般人的爱,那种带有绝望、带着无比的痛苦。我却不知,我对他的感情,早已不那么单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不得而知。
并不是他忍的辛苦,我就能不再给他血喝,而是他的脉相。在第三次喝药的时候,我并未喂他血,他也未像第一次那样表现得痛苦。
尽管,他在忍着,但是那脉相中的两股力量,就像是冲破皮肤一般。他就算忍住了,也会全身经脉暴裂而亡。这让我不得不又一次划开自已的手臂。
泽,无法拒绝,他有的,只是绝望。
蓝艳,也变得日益沉默,面对这一切,她没有办法,面对她最为尊敬的两个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令我最庆幸的,是皇甫炎终究没再找什么事,让我可以仔细的照顾泽。
然而,命运注定我的生活不会如此轻易变得安静。
玉修容来了。
我微讶,当初皇甫炎夜夜召我侍寝的时候,她怎么没来,如今我被冷落了,她怎么来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两次去卧龙殿,里面等着侍寝的人,都是她。好好的机会被我给搅了。
她不确定皇甫炎对我的态度,所以一直不敢动我。再加上与她对奕时,她输得惨烈,更加对我怀恨在心。
眼下,情形很明显,我不受宠了,她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这个机会呢?
当时,我正窝在房中跟泽说话。听到她来了,想也没想,就告诉蓝艳,去把她打发了。
然而,蓝艳却来回复,说她不肯走,有事找泽。
一次又一次的放血,让我有些虚弱,无力去应付那些女人,再说,眼下泽是第一位的,他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那玉修容竟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由于是在圣国皇宫,所以蓝艳不敢擅自用武功。
门被突然推开,我跟泽都是一愣,向门口望去。
只见玉修容看到屋内情形也是一愣,随即得意说道:“我说女王怎么不见玉儿呢,原来是在屋子里陪别的男人。”
泽一看到有生人,立即就想出招。
我拉着泽的手,拍了拍,他这才老实的在椅子上坐着。
“玉修容有事?”我扫了她一眼问。
只见她一袭艳丽的红衣,虽是冬季,斗篷下的衣服却甚是单薄。一张妖媚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上却挂着虚伪的笑。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皇上为什么不召见你了。”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得意说道。
真是愚蠢的女人,她以为谁都稀罕那个皇甫炎吗?
“皇上是否召见,本王并不在意。”我淡淡的说。
“就是,现在我知道了呢,原来女王屋子里,还藏了个男人呢。”她不怀好意的说。
泽立即认为她的这句话,玷污了我的名节,便突然出招,向她攻去。
玉修容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呆愣在原地,张着嘴,想喊却没喊出来。她身后的蓝艳却知道,那玉修容哪能承受得住泽那一掌,再怎么说她也是皇甫炎的宠妃。她一把将傻了的玉修容拉在后面,虽然这样,还是晚了一步,泽的掌风,扫到了她,那玉修容倒在地上。
“泽,行了,收手吧。”我不紧不慢的说。
泽停住手,居高临下的瞪着那玉修容。
地上的玉修容这才回过神,怯懦的向泽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定是看到泽那双红色的眼,恐惧的喊了出来,那喊声,无比凄惨。
我撇撇嘴,感情她刚才光以为泽是我的奸夫,一个普通的侍卫呢,没注意看,现在才看到泽的红眼睛,也是,泽的样子,一般人都会害怕,更何况是个女子呢。
由此,也说明她们并不知道泽在这里养伤的事,也就是说,皇甫炎并未将我的事告知任何人。可以理解,他怎么会让人知道,我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向他妥协的。更何况,自己的女人屋子里面有个男人,也有损他帝的尊严。
“蓝艳,送她出去吧。”我懒懒的说,她的叫声,还真是麻烦。
那玉修容这才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蓝艳,夺门而去。
泽跨到我的身边,微扬着唇角看着我。
我笑,显然对他刚才的举却十分满意,不由的摸了摸他的长发。他则是舒服的眯起了眼。
皇甫炎的宠妃,并不是好打发的,这一次我们占了上风,但显然为我们带来一个不小的危机。
一日,皇甫炎来到了我的凌沁殿,后面跟着玉修容。
我听蓝艳来报,便跑了出来,整好在院子里碰到皇甫炎进门。泽似乎有预感一般,跟在我的后面。
“就是那个男人,那天女王跟他很亲热的在屋子里呆着。”玉修容躲在皇甫炎的身后,指着泽说。
泽冲她一瞪眼。
玉修容紧张的抓住皇甫炎说道:“皇上,臣妾想劝说女王,可没想到那男人打起臣妾来,现在臣妾的身子还疼呢,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侍奉皇上了。”
她一副眩然欲泣的样子,强调着她是为了我好,然后泽打了她。后宫女人常用的招术,我不屑的扫了她两眼。不过,这种招术,对皇甫炎这样自大的人,都比较受用。
“水沁,你怎么说?”皇甫炎盯着我问。
“我跟泽的关系皇上清楚,我为什么来这里,皇上也清楚,那么皇上现在想知道什么?”我不紧不慢的反问。
没想到,皇甫炎竟一挥手,说道:“后宫女人,身边有另一个男人,不妥,带走。”
九大侍卫立即现了身。
我一把挡在泽前面,说道:“皇甫炎,你怎么能反悔呢?你将他带走了,还能用什么来牵制我?”
“你是朕的女人,朕只是将他带于别处疗伤,你不用担心,动手。”皇甫炎冷冷的说。
九大侍卫听了令,攻过来,我一咬牙,迎了上去。泽仿佛知道是谁在欺负我一般,冲着皇甫炎,便出了招。
玉修容惊叫一声,躲在安全地带。
皇甫炎面对泽强烈的攻势,也专注应对着。
由于长时间以血养泽,我的身体早已变得虚弱,脚底一阵阵的发软。我知道,我的体力有限,不能恋战,所以唯有每一次出的,都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