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现在……”
“若北宇殇真的打下来云酬国,那我水漓国真就危险了。”我打断他的话。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说道:“有些事情,逃避根本没用。”
“什么意思?”我瞪向他,目光有些恼怒。
“王自是明白什么意思。”他说罢,敛下笑容说道:“臣准备一下便回云酬国,臣之事务暂由李寻负责。”
“哦?你就如此信任他?”一听到李寻的名子,我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此人臣观察多日,忠心放在一边不说,做事沉稳,为人低调,着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李监国中肯的赞扬道。
“你的评价倒是高,你可知,他不想当什么侍郎,甘愿当我的贴身侍卫呢。”我撇他一眼说道。
“哦?”他挑眉,显然有些讶异。
“你说这是为何?”我微扬起唇看向他。
“这……”他语塞。
“怕你回云酬国路上烦闷,这个问题,你就在路上好好想想罢。”我勾起一抹笑说道。
他敛下眸,含糊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监国刚走,我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此事疑点颇多呢。
李寻若真是泽的话,此时北国都打了来,他如何也得回国吧。这一刻,我才更加笃定,他不是泽,因为走的是李监国,留下的是他。关于那个温剑,我并不认同李监国所说的,毕竟李监国我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北宇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若真的想扩张,攻打冷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为什么偏去选择云酬国呢?莫不是就因为泽病了?泽的病,就连我都半信半疑,更何况那个多疑的北宇殇呢?这个理由显然是说不通的。还是因为……上次云酬国没有回应北宇殇的要求,将我交出去?北宇殇因此怀恨在心,所以选择攻打云酬国?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却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
李监国就此回了云酬国,而他的工作按照他的要求由李寻代为监管,其实并不是我放心李寻,而是眼下除了李寻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担任监国的工作,这个职位,可大可小,交给一般人,我还真是不大相信。李寻虽然来历不明,可目前对于我并无实质伤害,所做的也都是对水漓国有益的事情。
天幕沉沉,凛风中夹杂着如粗盐般的雪粒,我顾不得披上披风,只着一件绿缎长裙便跑出宠心殿,原因是皇甫炎刚吸食完寒石散,跑了出来。
这个天气,他根本不用再服什么凉食,只须跑到外面来吹冷风便可。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树下的他,衣衫敞开,迎风而立,银色的面具更显阴沉,面具下则是一脸木然的表情。
我不敢上前,静静等待着他的药效过去。此时的等待无疑是漫长的,待他清醒后,又是一番伤心。
在我的控制下,他现在所服的寒石散较之以前量减少了些许,这样,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其实,若是他坚持,完全可以把这个东西戒掉。令我不明白的是,这寒石散毁得不仅是他的身体,更重要的是精神。他那帝王的霸气似乎被这寒石散完全击败了。
寒风吹过,我的头不禁有些发沉,身上瑟瑟发抖。我知道自已穿得单薄了些,可是他呢?看他的眸中逐渐变得清明,我迫不急待的走上前去,为他掩上衣衫,仔细系了起来。他半垂着头,看我的动作径自沉默。
“天气冷,我们回去吧。”低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仿佛是被陡然惊醒一般,看到我所穿的衣服,大手有力的抓住我的手,温暖之意袭了过来,我的心里一阵激动,他是看到我穿得单薄,心疼了么?
幽深的眸中复杂之色尽显,我轻轻的弯起唇,微垂着头,拉着他便要往回走。
忽然,他一把将我甩开,我一个不防,跌坐在地上。
一个身影快速闪过来,将我抱在怀中。
皇甫炎淡淡的撇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任风吹起他的衣衫。我忙起身想要追上去。
“他会伤到你的。”低沉无波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抱着我的竟是李寻。
“谁让你过来的?放开我。”我冷声喝道。
“圣帝会伤害到王的。”他平淡的叙述着一件事实。
看着皇甫炎那渐远去的身影,我心中无比着急,怒道:“你是侍郎,并不是贴身侍卫,就是贴身侍卫也不可对本王如此无理,本王命你放开。”
“李监国走前命臣要保护好王。”他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却并未松手。
“王的命令大还是李监国的命令大?那你可知,违背王的命令是何罪?”我冷声问道。
“为了王的安危,臣甘愿受罚。”他敛眸说道。
我看他一眼问道:“你还想抱多久?”
他松开手,却解开身上的外衫,披在我身上,又将我抱起来向前走。
“李寻。”对于他的举动,我十分恼怒。
不想他竟如没听到我的话一般,向宠心殿的方向走去。
我的手快速掐到他的喉部,怒道:“再不放开本王,本王在这里要了你的命。”
他没做声,也未停下脚步,接着向前走。
“李寻。”我手下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仍未停步。
我挑眉,手下蓦地收紧,只要再紧一步,他便命丧于此。
可是他依然不为所动,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像在同死神争扎一般。
我猛得松开了手,樱唇微张,吃惊的看着他。他的坚持令我震撼,如此不管不顾,只为了将我抱回宠心殿,这一刻,他这个有些单薄的身影不由的跟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重合。我不由的仔细看着他的脖子,手轻轻的抚了上去,顺着脖颈,一直轻抚到耳后,摸了又按,他的身子随着我的动作轻颤起来。
他不是泽,我的手放了下来,令我不明白的是,这个李寻竟与泽有着一样的倔强。天下能出现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而且还都让我碰到了,不知道这样的运气是福还是祸。
我正胡乱猜想着“王,到了。”他低沉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着在头顶上高悬的宠心殿三字,落了地,解开他的衣衫,扔在地上,冷声说道:“对本王不敬,仗责三十,自已去领罚。”
“是。”他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丝毫不觉得委屈。
“等等,本王再三劝阻不听乃抗命不尊。杖责六十,去吧。”
“是。”他并未犹豫,好像是早就预知了这样的结果,“臣先行告退。”说完起身离开这里。
他的态度,令我我微怔了一下,旋即转身进了殿。
“这么快便找人代替泽帝的位置了?”大厅内的皇甫炎倚在榻上闲闲的看着我。
如此陌生的语气,令我心里发酸,不由软声道:“皇甫炎,你一定要如此待我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说道:“有更好的选择,是你不选,非要将朕捆在你身边,这样于你于我都痛苦。”
我轻步走到榻前,坐到他的身边,趴在他胸前,呢喃道:“你知道我不会放手,又何苦想将我逼走呢?”
他冷笑道:“你难道不知,服用寒石散的人性子会变得越来越古怪?这本就是真性情。”
“皇甫炎,我们变成从前那样不好么?”我的声音中隐有哀求之意。
“沁儿,朕再也不能给你幸福了,现在的我,令自已都陌生,何况是你呢?换句话讲,你本身就不爱我,就当我们从未遇见过不好么?其实泽帝虽然骗了你,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不必违背自已的心。”一袭话,说得略有讽刺,但是难掩其中的真诚。
这才是皇甫炎,我不由激动的抬起头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与泽已经过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似乎急于寻求什么答案似的望着他。
“可是你的心并未过去,他在你心里永远是不能取代的人。”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说道。
“皇甫炎,你又怎知我对你无心?为什么在我要接受你的时候,你却拒绝了我呢?你曾说过,你不会放我走的,你会让我爱上你的,如今一切都达到你的目的了,你竟要一手将我推开,你何其残忍?”我哽咽说道。
“沁儿,现在朕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后我们不会幸福的。还不如就此放手,也好过我们将来彼此伤害。”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像是轻哄一般。
“你明明可以战胜自已,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沉沦呢?”我说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不,朕不是没有试过,刚开始,朕多想回到你身边?看到你要面对如此多的困难,朕想守护你,可是,朕试过了,朕不行,朕再也配不上你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有我在你身边,这还不行么?”我抬起头,希翼的看着他。
“沁儿,没用的,这个东西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容易克服。”他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