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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鬼市子”里面都有什么

鬼北宋以来,人们习惯于把那些以买卖古董、旧衣服等小件商品的早市称为鬼市子。“鬼市子”一词最早出自《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潘楼东去十字街,谓之土市子,又谓之竹竿市。又东十字大街,日从行裹角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

《旧都文物略》里曾经这样述说清代北京的“鬼市子”:每值鸡鸣,买卖者率集合于斯以交易焉。售品半为古董,半系旧货,新者绝不加入,以其交易皆集于清晨,因名“晓市”,或谓“鬼市”,亦喻其做夜交易耳……旧传此项市场,非官设,缘有世家中落,思以动产易米柴之资,复耻为人见,因于凌晨,提携旧杂物,至僻处兜售,遂相沿成市。

清代北京有三处“鬼市子”。一处在崇文门外东大市,一处在德胜门外桥东北河沿上,一处为西小市,在宣武门外。《京华百二竹枝词注》里也曾对西小市有所记述:摆摊售卖故物,色色具备,真赝杂陈,入其中者,极宜留心察视。黎明交易,早九点收市,世俗或呼“鬼市”。

由于鬼市子里面存在的都是旧货,因此“鬼市子”的成分很复杂,《芝音阁杂记》曾记载了一个纪晓岚的故事:

纪晓岚的烟枪丢失了,那是一杆能装三四两烟的大烟枪,是纪晓岚非常喜欢的心爱之物,纪晓岚的手下非常害怕挨骂,纪晓岚却没当回事,他吩咐手下:不要着急,到“东大市”(即崇文门外的“鬼市子”)上准能找到。果然,第二天仆人便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从“鬼市子”上购回了这支烟枪。

仅这一件事我们就可以知道,“鬼市子”上许多货物是来历不明的,所以,许多人又把鬼市子直呼为“黑市”。

晚清时期的《诡秘奇闻录》里讲了一个关于鬼市子的故事,非常有趣。

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来北京参加科举考试,清晨一个人踌躇满志地到旅店边上的早市上闲逛,期望在里面能淘它一件两件的稀罕物件,回家也给家人见识见识。他在早市上发现了一件不错的羊皮袍子,但见那袍子表面细纹如新,羊毛茸茸,卖价只有四两银子。于是,他便把它买了下来,准备回家送给老爸,也博得老爸一个欢喜。

毕竟是第一次到京城,还是一个书生,对当时京城的一些商业秘密、鬼市子里的猫腻都不了解,觉得花四两银子买了这么一件羊皮袍子很值得。回到旅馆之后就向同辈们炫耀。不想,一位有经验的同辈就提醒他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京师骗术变幻莫测,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冒牌货呢?”这位考生一听就觉得嗡的一声脑袋立刻大了起来,马上把那个羊皮袍子拿出检视,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羊皮是用牛皮纸做的底,然后把羊毛粘在牛皮纸上面。他非常气愤,第二天到鬼市子里面去找那个卖主,怎么能找到呢?无奈之下他决意用同样的办法去诈骗他人。

又一天,这书生来到“鬼市子”,这毫无经商经验的书生倒挺幸运,真把那件假羊皮袍子以六两银子的价格转卖给了他人。归来后,他得意地大笑,在同辈面前夸口:

“京城的骗术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那假羊皮袍子让我卖出去了,换了六两银子,没赔,还赚了二两。”同辈们又提醒他:“别高兴得太早了,鬼市子的骗术变幻又变幻,你怎么知道你得来的银子不是假的呢?”这一句提醒的话把考生说明白过来了,但是毕竟心有不甘,自言自语地说:“不至于吧。”但是心里却没有了底气,取出银子一一检查,竟然全是铅锭!开始,我真以为“鬼市子”是根据时间特点给早市起的一个非常形象的别号呢,你看,人们在天不亮的时候出去赶场,等天一亮人们就都散场了,就像鬼一样,夜行昼伏,尤其是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市场里影影绰绰的行人真像行走的鬼魅。但是,读了以上两个小故事之后我明白了,鬼市、鬼市,在鬼市里面经营的人们,都像鬼一样,变幻莫测。他们以赝作真,化贱为贵,以鬼蜮之谋,行鬼狐之技。人们仿佛不是在与人打交道而是在与鬼魅打交道。因此人们为这样的早市起了这么一个形象的“雅号”。

一个叫委心子的家伙在《新编分门古今类事》里面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北宋治平年间,东京甘泉坊的一个妇人,每天一大早就肩负着旧衣到市场上出售。一个叫林文叔的人,家境寒,衣不蔽体,这位妇人便赠衣给他。两人日久生情,结为伉俪,后来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位妇人却化为鬼与林文叔诀别了…

其实,委心子所说的这个妇人,绝对不是什么鬼,她不过是想要个孩子,而自己的丈夫又不能生育,找认识人生孩子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她不过是在鬼市上向“鬼”借了一个种子罢了。委心子将她描绘为鬼,大约是为了和“鬼市子”的名称吻合,故意这样附会的吧?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魅,真正的鬼魅都藏在人们的心里。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心中有鬼的人才常常撞见鬼,就是这个道理。

人与人之间处于一种交替关系,人们进入市场的目的是为了交换,或者用自己的金钱换取他人的物品,或者用自己的东西换取他人的金钱,正是这种交替关系形成了市场中的一个最基本的交换原则就是等价交换。市场是一个充满了竞争的场所,每一个进入市场的人都期望自己以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收益,或者用最少的钱换回尽可能多的物品,或者以最少的物品换来尽可能多的金钱,当买卖成交的时候,说明双方都认可了这种价格,这样买卖,二人的买卖博弈实现了均衡,商品的价格也实现了均衡价格,没有一个人希望做亏本的买卖。因此,你千万别期望在市场里买到便宜的东西,你以为占到了便宜的东西,其实是你自己不知道交易的真相。就好比那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他以为占到了便宜,其实两次交易他都吃了大亏。

如果你总是抱着占便宜的思想去逛市场的话,说明你的心里有“鬼”,你很可能在市场里撞到其他的“鬼”。

其实目前的市场里假货也非常多,像用硫磺熏制出来的银耳、用工业碱炮制出来的竹笋、含有致癌物质的粉丝、添加苏丹红制作出来的番茄酱、用工业酒精勾兑出来的假酒、注水的牛肉、泔水里面提炼出来的植物油、用激素催生出来的小鸡、用色素调制出来的果汁……简直不胜枚举,我甚至都不忍心把这些惨烈的假象一一罗列出来,因为我担心坏了你的胃口,怕你从此不敢上餐桌。

这些东西为什么有市场?因为这些残次品、假冒伪劣的商品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们给披上了一张物美价廉的外衣,因为心中有“鬼”的人在市场里总能撞见其他心中有鬼的人们,于是他们一拍即合,鬼市的生意因此得以繁荣昌盛,最后把很多名牌商品打得落花流水,败走麦城。

就一般情况而言,天上只会下雨、下雪、下冰雹,但是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天上会掉馅饼的。如果你经常遇到天上掉馅饼那样的“好事”,说明你喜欢做梦,而且是黄粱美梦,那“馅饼”百分之百不是真正的馅饼,而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防止在市场里遇见鬼并没有什么诀窍,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笨的办法就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那样的美事,能做到这一点,即使你在到处是鬼的市场里你也再不会遇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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